的,他虽谈不上多么忠诚,可至少是个痴情种子,情之一字就能驱使他义无反顾地做任何事。至于玄威,不过替罪羊罢了,他曾与我同居护法之位,我本无意赐死,只可惜他自己却无法忍受生不如死,先行自鸩了……”
“为什么这么做?鼓动我帮你铲除长老势力,放任外人架空自己,又在战事吃紧的时候下令撤除防线,现在更是无所事事地站在这里吹冷风,你究竟想做什么!”
未等玄镜酝酿出一个简明扼要的缘由,霍简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疑声道:“是不是圣陵出事了?还是……圣女出什么事了?”
玄镜眸眼空洞,回想起方才飘浮在半空中的影子,些许颤声道:“你知不知道,我虽昼夜不分地赶去圣陵,心里早就笃定玄丙是蒙我的,因为人绝不可能死而复生……可是,我却在圣陵里找到了天神后裔的祖迹,就在我步步深入时,母亲的灵魄闪现眼前——”
“她望着我,说她对我很失望,说她血肉殆尽,连白骨都灰飞烟灭了这么多年,我为何还没有替她报仇雪恨!为何还在跟那些阴鸷狡诈的老不死盘桓周旋!为何还在放任这个虚有其表实则腐烂得彻彻底底的部落继续存活!到底为什么!”
“玄镜……”霍简听他越发撕心裂肺,本想劝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你知道玄甲那条老狐狸浸淫世事多年,财色不沾,根本无懈可击,可惜他却是天底下最在乎玄氏的人,于他而言,实在是百密一疏。现在母亲就在锁春关那儿看着我,我自然要将这多年筹划的一切付诸行动,我要让她亲眼见证,这个压榨她一生心血却以怨报德的部落究竟是如何覆灭的……”
玄镜的慷慨陈词很快在结尾处缩成了齿缝里最为不屑的愤懑,待言语随风而散,一切又皆成虚无,他的眼神仍然坚定不移。
霍简本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此刻却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他悲喜交织的心绪蓦地被什么包裹起来,被风吹得僵硬的脸上终于撑出一个苍白的笑,沉沉道:“太可笑了。”
原来他煽动饿狼以咬杀部众为代价称王,最后却被狼王反手推向了无间地狱。
那自己这六年替他人做了这么久的嫁衣是在做什么?
立一块无悔的贞节牌坊吗?
霍简不再吭声,打算离开这片风声喧嚣的地方,玄镜并不意外,携着些许愧色道:“简兄,保重。”
“你想多了,我既不会离开,也不会抱怨,更不会后悔。”
霍简淡然应声,只觉得眼前雾蒙蒙一片,玄镜守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知不觉抚住心口,轻轻道了句“对不起”。
灯火长明,天鸿城无人入眠,秋霜趁着夜色寒凉攀上枝丫,只待破晓。
霍简继续坚守在云繁皇宫最中枢的位置,仿佛已经预料到黎明到来后,正殿里来往繁密的军情急报,而玄甲则率领长老势力南下对抗来势汹汹的弑玄大军。
未等到曙光乍现,宇文无异已经率大军在南城门下候着,他身旁还有安将军和白贺等人,两支军队不过萍水相逢,却在弑玄一事上有莫名的默契,摩拳擦掌等着破城而入。
当曦光破云而出,南郊再度见血,玄甲借着南城楼搭了个临时的祭台,令玄氏部众身着素白风袍跪在地上,念着绵密的咒语,也不知使出了什么妖冶诡谲的术法,玄兵们在前线变得越发嗜血无情,一度占了上风。
只叹天道不仁,定要在一方呼风唤雨的时候为其召来一名命中注定的克星,像宇文无异之于玄霆,玄甲也绝对想不到他会在这种时候遇上这个人——趁着玄氏大施妖法时,白贺集结大群精通乐理的将士,弹剑而歌,与玄人祷告分庭抗礼,最后只剩徒劳无功。
该浴血奋战的还在浴血奋战,该被这该死的重逢气得元气大伤的还是元气大伤,直到南门轰然倒地的一刻,玄甲喷溅满腔血雨,翻身从城楼上坠落在地。
弑玄大军潮涌般流入天鸿城,义旗在呐喊声中高展,唯有白贺一人守在玄甲跟前,让他不至于被践踏成肉泥。
“师尊,您输了。”白贺平静地道出这五个字来。
玄甲四肢不能动弹,浑身被鲜血染透,撑着最后一口气僵直道:“玄氏……不会亡……我……没输……”
白贺颔首,恭声道:“但凡有一个玄人活着,玄氏自然不会亡,可惜,您以前教导徒儿遵循天命,可您却一再逾越天命,所以您心中的玄氏从一开始就活不了。”
玄甲愕然,神情被死亡冰封,白贺悉心为死不瞑目的大长老合上了眼。
134 覆地
天鸿城上空窜出一道鲜红的烟火,东郊的玄兵应声而撤,数道防线在城破之后顷刻间化为虚无,东原派人快马加鞭赶至先遣军的位置,称义军已经拔营出行,一个月之后将抵达天鸿城,一旦三军聚首,则决战将至。
正当鱼阿拿着洛绍兮的亲笔信感叹这位大当家有千里眼的能耐时,楚是夜刚从东郊探察一圈回来,亲眼瞥见了东边的玄兵被撤回城中御敌——这两头都火烧眉毛了,还敢用远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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