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季献的这一桩事却让辛回有些苦恼,因为与许久不见的沈潋滟有关,自从第一次见面后,辛回便只在季府大门口见过她一次,但听说季献对她避而不见,辛回便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御史台奏本,说季献强占了沈潋滟,至使沈潋滟被未婚夫厌弃,而今沈潋滟腹中已经怀了季献的骨血,季献却将沈潋滟拒之门外不见,沈潋滟伤心之下便去跳了护城河,结果被人救了起来,恰巧救她的人是御史台脾性最硬的御史中丞,这才有了御案上那一本折子。
辛回并不相信季献会做这么蠢的事,但是她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皇帝爹相不相信。
清心殿中,皇帝高坐龙椅,下面跪着肃着脸的御史中丞,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沈潋滟,以及从头到尾除了初时御史中丞呈言时皱了皱眉,而后便一直面无波澜的季献。
御史中丞一番义愤填膺地慷慨陈词后,御座上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不动声色地问季献道,
“御史中丞所言的罪名,季卿认不认?”
季献恭敬地伏地叩首后,对皇帝说道,
“非臣所为,臣不敢认。”
沈潋滟原本安安静静地跪着,此时见季献不肯认,咬白了唇,旋即便泪盈于睫,要掉下泪来。
季献像是没有看见一旁的沈潋滟一般,无动于衷,皇帝的目光在季献与沈潋滟的身上几经逡巡,最终开了尊口,对泫然欲泣的沈潋滟道,
“沈氏,朕问你,你方才所言可是句句属实?若有失实,欺君可是死罪。”
沈潋滟终于掉下泪来,却又强忍哽咽,哭诉道,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半分不敢欺瞒圣上,民女记得清清楚楚,三月十二那一日,季季大人他来了掖柳巷民女栖身的小院,然后便再后来,民女便发现自个有了身孕,民女不得已便去找季大人,没想到大人他转眼便不肯认了”
“民女也省得,季大人定是还在记恨民女记恨沈家当年退婚一事,民女也不愿拖累大人的名声,更不愿使家族蒙羞,便想着就这般结果了自己罢,却不成想被御史台的大人救下,民女想着,既然老天不想让民女就这样了结,定是怜惜民女腹中的孩子,如今,民女只愿能保住腹中胎儿,求季大人能给这孩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季献的眼皮终于抬了抬,淡淡道,
“要给你腹中孩儿一个身份,那便该去找孩子的父亲,同我有什么干系?”
沈潋滟听季献这么说,终于放肆大哭起来,声泪俱下,
“季哥哥,你好狠的心,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吗?连太医都诊出我腹中已有两月左右的身孕,难道我会用自己的清白来构陷你么?你究竟还想要我如何?或许当日我死在那冷冰冰的水里,便是遂你的愿了”
说着便又簌簌落着泪,她面前的地面都已经被不咸不要钱一般的泪珠子给浸湿了。
季献身子笔挺地跪着,依旧淡淡道,
“如果你此番是为了让我娶你才这么做,那我便告诉你,我今日便是死在这殿上,也不会娶你。”
沈潋滟哭白了一张脸,还想开口说什么,便听见大殿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
“父皇,儿臣有事要禀。”
京城朱雀大街悠然居二楼的雅间儿里,坐了个穿着一身竹叶青撒花烟罗裙的姑娘,那姑娘手里捏了块芙蓉糕,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顾盼流转,将手中的糕点丢进嘴里后,对着垂首立在身后的男子道,
“晴方,你去打听打听,今岁入京赶考的举人中,可有一个唤作季献的举人。”
身后的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得了令利索地拱手应下,恭敬退出了雅间。那姑娘又从盘子里拣了一块金丝枣泥糕,刚要入嘴,身后的一个翠纹裙的女子往前走了两步,在那姑娘身侧恭谨地唤了一声,“殿下。”
那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糕点递过去,翠纹裙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来,在糕点上试了试毒,见银针并无异样,复又退回身后。
看着被银针戳了一个小眼的枣泥糕,那姑娘蹙了蹙眉,将糕点又丢回了盘子里,托腮靠在窗台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马粼粼,感觉这日子不是一般的难熬。
那姑娘便是辛回了。
从落入轮回台之后醒来,自己便成了如今这陈朝的公主,且还是当今皇后所出的唯一一位嫡公主,宫中虽锦衣玉食,但规矩太多了,在天宫都没这样多的规矩,辛回自打醒来后,除了初时觉得新鲜,后来便觉得日子无聊起来,好不容易才盼到玉虚进京参加春闱,这不偷偷溜出宫来,打听情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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