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辞了长亭,独自回到院中。刚进门就被人一把拽住,抬头一看,舒窈眉眼里全是深意,“啧啧,受个罚还有山主亲自接送,看来我也得时不时犯个事……”
“你若是犯事,估计直接吊在隐修堂里,鞭子伺候百十来下……”青羽这才注意到舒窈身后还有一人,桃红衣衫樱草裙裳,豆青色的丝绦俏皮地摆动着,不觉出声问道:“这位是……”
“我叫公仪瑶风,新来的。”那姑娘走到跟前,大大方方道。
“你叫她疯丫头就行了,才没来几天,女院那边已是鸡犬不宁……想比之下,我真算是老实的……”舒窈连连摇头。
青羽揪了揪舒窈的耳朵,“你叫老实,那天下真没老实的了。哪里看得出你是大户名门之后啊……”挤兑完舒窈,走到公仪瑶风的面前,“我叫青羽,以后有什么能帮上的,尽管找我。”
瑶风抿嘴一笑,“听说了,几位主事的掌上明珠,果然气质不俗。”
一旁舒窈见她二人笑语晏晏,上前道:“对了,青羽,你可听说昨日你师父讲堂上的趣事?”
青羽愣了愣,“不曾啊,被关了三天就去纸坊干活了。”
“昨日你师父原先打算说的是月赋,下面坐了个满满当当,除了书院里的,还有好些外面专程赶来的。有几位在山下已住了好些日子,就为了听这一堂。结果没讲几句,你师父忽然就不说话了,抬眼看了回外面草长莺飞阳光和煦。坐在下面的都跟着转头去看,看了半晌没看出名堂。再转眼,你师父已经走出门外,只丢了一句,十日之后,亥时,蓼风轩中庭,再接着说……”舒窈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端了茶盏起来润润喉咙。
青羽忍着笑,“师父好久没这么任性了……”
“任性?”舒窈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下面那许多人,过了半晌没回过神,住在山下的又急急忙忙回去,再付几日房钱去了。”
瑶风磨磨蹭蹭到了青羽身边,“那个,青羽,你不是和这院里的都熟嘛……要么,那天偷偷领我们去看看热闹……”
青羽为难道:“女院每日戊时落锁,更别提混到这里来了,万一被发现,那些个责罚……”
舒窈也上前,二人一左一右地扯着她的袖子一顿摇晃,“我们一定小心,男扮女装,绝不会被发现……”
青羽拗不过她们,只能暂且点头允诺。看着时间不早,赶紧送了二人出去。
坐进屋里刚喝了口茶,猛地想起今早搬进邻院的雩归。方才被舒窈她们一闹,竟忘了个干净,也不知这位监事住的可舒服。当下急急忙忙入了旁院,房门虚掩着,她想也没想,推了门就踏入房中。
雩归就坐在屋子当中,不仅坐着,还坐的十分舒服。一双脚高高翘在案上,手里捧着书卷翻看,样子却是百无聊赖。与早前的谨慎拘束,判若两人。见青羽进来,似是愣了愣,才缓缓将脚放下来,坐了坐正。
青羽笑嘻嘻走到跟前,在案边坐下,“住的可习惯?我今日可是累坏了……”边揉着肩膀,边细细看了一回这位新邻。姿容清秀,不过二十不到的样子,眉宇间却带了几分散淡不屑。看久了,倒觉得更像个清隽的公子。然而额间那个淡淡的印记,形如水滴,看着却有些渺渺落落。
星回抬眼看她怔怔瞅着自己,眉心皱了皱,“很好看么?”
青羽认真地点点头,“不过是觉得雩归姐姐的风姿很是特别……”
星回在心里哼了一声,眼神飘开了去,雩归这名字听着别扭。
“只是你这额间……”青羽嘴里嘟囔着,雩归一抬头,她人已经凑到了面前,指尖竟已抚上了自己的额头,“这是胎记么?”
雩归猛地起身,她站起身竟比青羽高了半个头,一股迫人的气势平地而起,青羽楞了楞。雩归冷冷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缘何来这里?”
青羽后退了半步,垂了脑袋,“是青羽唐突了,谨听监事教诲。”心里不免狠狠掐了一回自己,隐修堂的人岂能随意亲近……
雩归坐回案边,抿了口茶,“你回屋去,往后没有我传你,不可擅自过来。”
青羽急忙点头应诺,退了出去。
雩归一盏茶方凑到嘴边,青羽又抱了一堆东西跨进门来,“雩监事,虽是早春,夜里还是凉的。我取了些银屑炭过来……”嘴上说着,手上已忙着将别春炉燃起。炉底因是铺了香料,不多时香气氤氲,暖意四散开。
星回细细闻了闻,倒不是凡世俗气的香料,皆是循着节气收的花木,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青羽见她似神色缓和,抹了抹额头的汗,将手中炭灰在脸上蹭了几道,“雩监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说了一半,看到雩归嫌弃的目光,接着又将下巴冲着大门点了点,她急忙收了声,退出屋子去。
到了外面不免叹了口气,原以为院子来了人,可以热闹些。接着又叹了口气,如今看来,不但没热闹,言行举止反倒需格外小心些。
次日一早,青羽哈欠连天地进了纸坊,文澄心不在。一位领头工匠说管事留了话,让她晒纸。青羽一想到不用再碰冰凉刺骨的泉水,满心欢喜,脚步轻快地进了晒纸的前院。
今日日头高照,着实是晾晒的绝佳日子。院里的工匠已经在忙碌,刚捞出不久的纸被贴在直立的木板之上,用特殊的工具由上而下轻轻刷平,逼出水份。之后再挂上竹竿晾晒。活儿没太大难度,她很是卖力,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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