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留你们详说,我去院里坐着。”柳湘莲来不及说话,秦钟一溜烟跑了出去。
尤三姐朝柳湘莲福身见礼,柳湘莲避过回礼,带着一脑袋疑问说道:“三小姐怎会在此?”
尤三姐眼圈一红,委身拜下去道:“请先生救我姐妹。”
柳湘莲看她长颈一弯,泪盈于睫,心里柔软一片,忙伸手将人扶起来,轻声道:“三小姐无需多礼,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但凡柳某帮得上的地方,定在所不辞。”
尤三姐撑着柳湘莲的双臂缓缓起身,望着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鼻头一酸,泪珠成串滚落,柔声道:“奴家知道,先生一向光明磊落,仗义执言,肯定不会搪塞于奴家。”
柳湘莲见不得她哭,急急掏了手帕给她拭泪:“三小姐不要伤心,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他想说,你不要哭,你哭得我心疼。
尤三姐眨着眼睛,吸吸鼻子道:“奴家失礼,先生莫见怪。”
柳湘莲看她的脸上终于不再滚泪珠,帮她细细擦掉泪痕道:“我要是见怪,你可还哭?”
尤三姐任他拿着帕子在脸上擦拭,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今日没有敷粉,否则现在他眼里的自己该有多可怕。一通乱想,抬头却听他冷声开着玩笑,遂破涕而笑道:“不敢哭了,怕先生没带够手帕。”
柳湘莲听到她的笑声,渐渐放下心来,看她抿嘴笑得动人,眼波流转却显调皮,不由曲起食指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
做完动作,两人皆一愣。
柳湘莲是被指背上顺滑的手感吸引,尤三姐则没料到这一出,忙转过身,直觉两颊发烫。
柳湘莲瞅到她变红的脖颈,立即跟过去告罪:“三小姐,我该死,不该无故轻薄你。”说完抬头,见尤三姐红着脸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心底忽涌上一股勇气,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三小姐,即便一会儿,你要出门报官,我都不在乎。今天我一定要说出心里话,这番话出口,纵使天打雷劈,我也无悔。”
尤三姐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一颗心跳得快要冲破嗓子眼,本想听他亲口表白,但见他赌咒发誓,忙伸手按在柳湘莲唇上道:“先生不必说,我都知道的。”
柳湘莲拿下尤三姐的手,坚定地说:“自五年前匆匆一别,三小姐的身姿便常驻柳某心底,柳某自知家境贫寒,配不上三小姐,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五年前后院惊鸿一瞥,我便心悦于你。”
终于等到这句话,尤三姐忍不住眼圈一红,眼皮一动,泪珠再次滚落。
柳湘莲见她没有厌恶,可这眼泪又让他不确定起来。一时没办法,只拿手帕帮她默默拭泪。
尤三姐扑倒柳湘莲怀里,边哭边说:“奴家要是早点和先生重逢就好了。”
柳湘莲怔住,半晌才敢环住尤三姐的背道:“现在也不晚。你可将委屈难过细细说与我,今后你不用一个人承担了。”
最是人间绝色处
尤三姐自小虽没挨饿受冻,但“托母亲的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却从懂事那天起就看了个够。
她印象中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或许见过,但因年纪小,没有留下什么记忆。
但她常常想起那位面容难辨的父亲来,想他带自己和姐姐上街买花灯、看庙会,饿了就在路边买四个肉包子,父女三人一人一个,剩下的那个就带回家给妈吃。
这样的构想陪她长大,直到她足够懂事并明白尤老爷才是她的爹,而且只有尤老爷这一个爹。
渐渐的,关于亲生父亲的形象,她只能靠着二姐姐的描述自己想象。
尤老爹待她们母女倒也不差,衣食住行跟先夫人生的大小姐一模一样,家里下人也尊着敬着。按说原可无忧无虑地长大,可或许她天生父缘浅薄,来到尤家没几年,尤老爹竟也日益病重。大姐出嫁后不久,尤老爹许是了了心愿,很快就现出了日薄西山的景象。
家中光景一年差似一年,母亲掌不住家,尤老爹一下世,家仆四散,田产房产也被尤氏族人分抢一空,最后还是族长怜弱,才没将她们母子三人赶出老宅。
即便如此,族中的小孩还要笑她们母子鸠占鹊巢,明明与尤家毫无瓜葛却白白占得尤老爹家的祖屋。
那时候,尤三姐不是不恨母亲,她恨母亲贪恋富贵,恨母亲懦弱不争。
她常想,母亲当年若没有改嫁,至少她和姐姐还有父家亲人可以依靠,至少她们在父家是名正言顺的亲小姐。
再或者,即就是母亲改嫁,她也是尤老爹正经娶回家的继夫人,何必步步退让,任人欺辱?
尤三姐就这样一边恨母亲一边护着母亲和二姐不被上门来寻事的各房婶娘欺负,她从小打架就厉害,最开始是教训背后骂母亲和二姐的丫鬟婆子,后来是和族中的各房心肝打群架,一堆小孩抱在一起互相抡拳头,最后谁也分不清谁。
她挂彩的时候,母亲和二姐就一边哭一边给她换衣服上药,尤老爹那时已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起居都要母亲伺候,因此母亲一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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