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灵气,喝进去的药丝毫不能见效。
女儿每日不敢松懈,因为父亲进去的时候千叮万嘱,无论母亲如何绝望,都要让她好起来,直到他出来,姑娘每日开解母亲,并老和母亲讲些他们一家五口以前开心的日子。
姑娘自有记忆起,她就知道她和弟弟们是国家干部的子弟,父亲母亲都是受人尊敬的领导,出入还有吉普接送,家是四合院,他们一家人住,还请了个阿妈来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粮食配给从来不会少......
“你爸和你哥什么时候回家?”妙青似乎被姑娘的叫声给吵醒了,她皱起眉头,一副苦得要呕吐的模样,姑娘走过来喂药,也没回答她的话。
妙青仰头喝下了那碗用中药熬出来的黑乎乎的汁,她自从被断断续续地送进监狱里,不停地受折磨,有时会被逼到绝境,当神经恍惚的时候,她就胡乱地承认自己的错误,自那后,有些上初中的小红兵就会让她自己挂上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她是不要脸的电影演员,下流的□□.......
她二十几年前的确是上海的一位知名演员,但那都是为了掩护自己的地下身份,本以为解放后一切都好了,谁知道,居心叵测的人搞出事,一片红色恐怖袭来,把旧账一笔算出来,她们这些人非但没有任何功劳,而且还成了无产阶级的叛徒!
真是不讲任何道理的年代,什么都只歪曲事实,有些人就是无恶不作。
他们这代人也算上了一定岁数的人,被一群小小年纪的孩子指着鼻子,敲着桌子骂来骂去,时间久了,很多人都麻木了,任由这些人恣意妄为。
“哥还在大学学校里,和一些老师同学一起,现在还好,没有什么单独教育。”女儿看着妙青吃完了,才放下心来,和妙青说一些关于大哥的事,妙青听完,看起来表情轻松了一些,又问,“你爸呢?”
“他们说爸这几天表现不错,说不定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在女儿的印象当中,爸爸是个和蔼正直的干部,是个关爱妻子和儿女的好丈夫,怎么可能会有那些子乌虚有的事?她又想起那天红小兵对她冷嘲热讽的话,心里头就很不舒服,于是,她板起脸说,“这些人真是无赖透顶!硬说爸以前和军阀的女儿谈婚论嫁,有资本主义倾向之嫌,抓了他连天盘问,简直是无理取闹。”
妙青闻言一怔,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早就料到,这些人翻旧账的本领极妖魔化,再是隐秘的事实也会被某些想要捣乱的人挖出来,她以前是做过电影演员,怎么了?这就影响风化了?
还不知道何人何时会把叶之龙和她的事捅出来,她预感到时候快到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两人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幸亏有位上级领导对此事异常了解,他没有被策动,为她求了情,上面的人看她病恹恹的,老实巴交的,什么都肯服从,就把她先放回家里先养病,病好了再去下乡劳动。
“凌凌,不要听那些人搬弄是非,你爸是清白的!”妙青坚定的表情让女儿凌凌见了更加踏实,她猛得点点头,“妈,我们一家会好起来的,你要坚强!”
妙青眨了眨眼睛,想起这几年所受的屈辱,泪全涌了出来,她气若游丝地抓住凌凌的手,那是一张多细软的手啊,妙青再看自己手上的几道褶皱,更是感伤不已,“凌凌,妈会坚强的,会等到你爸出来。”
凌凌犹豫了一会,望了望妙青,欲言又止,不敢说的模样,妙青靠在床上,一眼就看了出她有心事,“有话想和我说?”
凌凌支吾着,“那个......那个......”
妙青将眉头收紧,凌凌只好说了,“妈,你听了可千万别激动!”
“还有什么消息能令我激动了,我现在已是受尽摧残,千疮百孔的人了,你快说吧。”妙青悲从心来,几年的时间,已把往日明丽的电影明星,顷刻间变成了一位半百老人,“莫不是你骗我,你爸出了什么状况?”
凌凌赶紧摇头,眼泪不知觉就滴答滴答落下,“妈,叶伯伯昨晚去世了!”凌凌本以为妈妈会痛苦,至少会流泪,一个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就这么凄惨地死在了牢里,妈妈能不痛心吗?再加上,他们两家又交往甚密,所以,她知道消息以后一直踌躇着,到底说还是不说。
可奇怪的是,妈妈却没有哭的,甚至还带出一丝释然的笑色,然后在軨軨面前自言自语道,“去了好,去了也好啊!他一身硬骨,又一生深明大义,明明是英雄,硬是被人当成脚下的蝼蚁去肆意踩踏!被这帮人如此折磨,何以承受,何以承受呀......”说着,说着,妙青终是坚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凌凌看了后悔不已,收住了悲痛,连忙去劝慰妈妈。
妈妈偏偏这时开始哭得厉害,胸口又堵又胀,一股腥气上来,吐得一口鲜血,落在地上,凌凌啊的叫了一声之后跟着就是一顿大哭,引来外面的两个男孩,再后来,屋外吹起了接连不断的口哨声,脚步声,严厉的批判声,哭声,一时之间,充斥了这间破旧的屋子里,封不严实的玻璃窗户被一道道狂风趁机跑了进来。
过了良久,屋子里才平静了下来,红小兵抓不到什么事,看着妙青一副苍白身骨,快要死去的样子,也懒得搭理,凌凌好不容易央求他们让她出去请医生,他们才进去看了看人,一动不动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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