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个时辰,有时候一直等到了夜深人静,回到马棚里睡得朦朦胧胧的女
人们还能听到身后城墙上边噗噗腾腾的响动。动到后来大家也就习惯变成了自然。
待到事发再去回想一下前因后果,大家已经想不起来那些扑腾到底经过了多长时
间,反正最后的结果才是板上钉钉,而且让全城军民好好的喜闻乐见了一回。总
之是有一天大家又等到了天门开集的日子,城乡互市,百姓云集,官兵们准放一
天休假,天门城西的校场一侧也照例摆开了擂台。整个上半天里各种壮丁闲汉你
来我往的打成一气,打到最后剩下的那一个挑战擂主。挑战者们也就是抡几下拳
头,踢出几脚,很快就被小赵桑多扔到台下去了。不过既然已经打到了最后的决
战关口,攻擂的那一方面就是输掉,能够入手的官家赏赐也算说得过去,所以才
总会有人前赴后继的登上台来卖这一把子力气。
小赵桑多轻松自如的打发掉了这一天挑战的对头,重新披回豹皮。他在台上
气势昂扬地转了两个圈子,突然听到底下的人群里有个女声说道,好一个吐蕃公
子,好一具壮阔皮囊!
这一句话听上去不阴不阳,不知道是个赞叹还是贬损。一身大好皮囊的吐蕃
公子转眼望将过去,他看到那个半裸的女人已经穿出人群,紧紧的站到了木台边
沿的泥土地下。眼光顺着脚镣,裸足,赤腿,还有围胯的麻布条缕和环腰的拴手
长链走高上来,自然也就在她健壮的胸廓和肥美的大奶上勾留了片刻,他当然知
道天门城里一直住着那么一伙配军女犯,不过一个吐蕃外人对于大宋的官治民情
所能知晓的也就是一些耳闻目睹,这些人物和事件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小赵桑
多其实也没有多大兴趣。只是跟在那个女犯旁边的军官赵小五要算是个他认识的
点头之交,他见到小五正在冲着他笑。小五说,公子好体量,公子好膂力!
小五说,我领的这个队里的这一位娘子,说在当年的汴京城里也练过几年摔
角打斗的勾当,我听她说打架这种事有力气当然要紧,可是也要有计谋,要有精
妙的功夫,咱们私下里说说啊,她跟我说公子除了身体壮大不缺力气之外,其他
也就是平常……
前边说好是私下,这一说出来大家都听见了。小五说,当然我也不能信啊,
女人嘛,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动嘴皮子的事,大家都说的应该要眼见为实,我今天
也把她领到这儿了,要不就烦劳公子比划两下,给她见识些个实实在在的手段?
贰之七
眼见得那一具健趾宽掌,厉背厚踵的赤脚,皮黑如铁,骨嶙如松,拖高起来
一环跟上一环,叮叮当当响成了一路的脚镣铁链,扎扎实实的一脚踩紧了木头擂
台的边沿。吐蕃公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给这个来人让出了再提
上第二只脚来的空档。相隔着三尺上下的距离,这一回他算是直眉正眼的盯准了
那一张女人的脸。女人笑了笑说,女子不揣冒昧烦请公子指教。
说完这句场面话她垂下睫毛扫了一眼自己。女人一条身体虽然上边袒胸下边
露腿,不过脸上也没有显出来有什么羞臊的意思。女人说,女子领罪受罚,手上
脚下的这些刑器都是按照王法必须要佩戴的,不得已上台来示人,让公子见笑了。
镣铐固然拖累身体,却是犯人理所应当的承担,女子既已自愿登台,无论结
果若何,都不敢以之用作除卸责任的口实。女人又笑,眉眼之间甚至带上了一些
妩媚,女人说,只是披枷带锁本意就是为了拘禁束缚,要教人的行动不能施展,
所以公子应该也不会在意牵绊住对家手脚的这些粗铁链子?
这件事看上去很蠢,听起来也很蠢。可是吐蕃公子小赵桑多并不蠢。他当然
知道这些中原的汉人们一直都在想着法的算计他。可是他也不能对上一个充军的
女人自己就先认了输,而且他也没有看出来算计他的办法藏在哪里。他们总不至
于相信这么个女人真能把他打趴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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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扑是一种虽然要分出胜负,却也要遵守规矩的赌赛。相扑除了参加比试的
双方,还要有一个执掌规矩的裁判,这个裁判的名号叫做个部署。天门官府的比
武擂台一直都由驻军的长官担任部署,这一回正好轮到了重役军队的管营大人。
管营部署上得台来先打一个哈哈,部署说,咱们的城池独据边关,地广人稀不必
说了,能练能打的本来就少,更不用想单开出一个女相扑的场子来。既然是出于
这个情势所限,那么有志在此的英雄豪杰,不论男女都可以登擂挑战,这一方面
应该是没有问题了。至于挑战者手足维系镣链的事,这位好汉……啊啊,娘子,
这位娘子刚才已经说得清楚,当然是必须遵从官家的法度,丝毫也不能够宽缓的。
说到这里管营部署回过头来看向守擂的小赵桑多,不过……若是桑多兄弟这一面
持有异论,倒也还有个另外的计较。兄弟可以依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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