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劈头盖脸砸过来的东西,安素来不及多想,一把抱住了鸾清欢将她护住,用身体挡住了四面八方砸来的东西,但她挡住了脏东西,却挡不住骂骂咧咧的“不得好死”“破烂货”。
鸾清欢愣愣的承受着偶尔砸到身上的东西,想要仔细听清人群中传来的叫骂声,可她耳中却嗡嗡作响,竟是一个字也无法听清。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平民也会化身为咆哮的洪水猛兽;原来百姓对她这个“半妖女君”竟是这般厌恶;原来她最看重的尊严还可以被践踏如斯。
鸾清欢听到了自己内心坚硬外壳轰然倒塌的声音,顺势压垮了她内心关于“勤政爱民”近乎幼稚的设想。
大概所有的成长都在等着一件事,这件事会否定你一切的信念,一切对事物的看法,一切曾经认为坚不可摧的东西,然后,你反抗,你求索,你坚持,最终,粗鲁的蜕下了少年人的稚嫩,留下了鲜血淋漓的成长伤痛。
鸾清欢也终于意识到,她是处在一个怎样的肮脏旋涡里,她不由的想起了百年前鸾非墨质问她的话:“你为何从不好好想想,你本就处在这大荒九丘最肮脏的漩涡中,却为何能干净的不沾染一点肮脏腥臭?”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是了,她说,她出淤泥而不染还有错吗?
鸾清欢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一道鲜红的血迹顺势流了下来。
她败了,一败涂地。
周围守院的护卫见事情失控,也不再看热闹,忙过来帮忙赶走了愤怒的人群,安素这才得以扶着神情恍惚的鸾清欢冲出了包围圈。
天旋地转间,鸾清欢好像听到了安素对她焦急的说着什么,但她耳中嗡鸣、头晕目眩,强撑着听了好几遍还是没听清,最终,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入目就是雕花漆木的床顶,额角仍兀自在“突突”跳个不停,令她头痛欲裂。
她撑起身子,刚要开口叫飘絮,话到了嘴边,这才想起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已经“叛逃”了,或者说,是回到她真正主子身边去了。
众叛亲离,四面楚歌,形容她现在的处境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这时,听到了动静的飘然和安素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见鸾清欢已经坐起了身,飘然忙快步上前,将一个金雀绸迎枕倚在了她的身后。
安素眼睛红红的,看着脸色依旧发白的鸾清欢,心下愤恨:“她家殿下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否则何至于气急攻心,晕了过去,那些刁民真是好大的胆子。”
想到这,她上前一步道:“殿下,那些刁民······”
安素话还没说完,就被鸾清欢抬手打断了,只听她淡淡道:“这事以后再议——飘然,将我今日穿的外衣取过来。”
安素闻言一愣,殿下今日是真的动了怒、伤了心,这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但她实在没想到,殿下竟然这么快就平静了下来,果然,殿下就是殿下。
等飘然取来外衣,鸾清欢就将乾坤袋和那块白布都从袖中拿了出来,吩咐安素道:“这乾坤袋你现在就给到教化司去,里面装的是那侍卫的哥哥,你让教化司的人无论用任何办法,一定要让此人同意开口作证。”
“如果还是不行,就将这块白布拿给他看”说着,她将白布也递给了安素。
鸾清欢隐约觉得,这块白布应该就是小贩一家被杀之时,有人从身上撕扯下来的,那用血写成的“衣”应该就是指蛟沾衣。
不管她想的对不对,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希望她猜的没错,而那哥哥也能恢复一点理智,认出白布上的字迹。
安素领命而去后,鸾清欢就在飘然的服侍下梳洗了一番,正当飘然为她束发时,一个之前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丫鬟就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见到她就急道:“殿下,飘絮和张妈找到了!”
鸾清欢一时又惊又喜,不由更坐直了几分,道:“你说什么?”
小丫鬟听到她问话,脸上一团纠结,像是要哭了:“不是,不是找到了,是在西府的教化司,长老正在审问她们。”
鸾清欢的心才刚被稍稍提起,就随着小丫鬟这话又沉到了底,看来那飘絮和张妈终于开始“大义灭亲”的指证她了。
大戏开演了。
“啪”的一声,本来正在为她束发的梳子掉在了地上,飘然忙蹲下想要捡起来,但因为双手抖得实在太厉害,竟是捡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鸾清欢暗叹了口气,刚要弯腰替飘然捡起来,就见她突然捂住了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殿下,这下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鸾清欢看着眼前惶惶不安的两个丫鬟,心中明白,她是她们的依仗,她在,她们便有安身立命之所;她倒,她们便得一并受到牵连。
于是,她弯腰捡起了梳子,依然用平时那种淡淡的语气道:“慌什么,那院落并不在我名下,里面的奴仆也不是东府的人,就算有人证,也不能坐实了我的罪名。”
是不能坐实了她的罪名,只会把她的名声搞臭到人尽皆知,再做不了储君,后面的话鸾清欢没有说出口,丫鬟们已经够害怕了,说出来只会让她们更害怕。
正在这时,走了有一阵的安素突然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见到鸾清欢就眉开眼笑道:“殿下,那哥哥见到白布就同意开口作证了!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话,本来跪在地上哭的飘然也不哭了,把眼泪一擦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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