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也不对。」独臂捏着剑指,随意比划几下,指尖带风,隐现低啸。
殷横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像被蝼蚁批判了生活态度一般,与其说
是生气,不如说是哭笑不得。「你说得越多,他便死得越惨。」一指耿照。「要
怪就怪萧谏纸罢,你实不该信他那套势不可杀的荒唐言语。到了老夫的境界,
世上无人不可杀。」
屈咸亨恍若未闻,望着搅风挥云的枯瘦指尖,填满血渍的干瘪嘴角微微一扬,
居然笑起来。
「我终于懂了……奇怪,忒简单的道理,怎么这么多年来我就是不明白?」
「恁你弄什么玄虚,也改变不了养子的命运。」殷横野冷笑,下定决心,拼
着不要刻印在刀尸脑中的古纪绝学,今日亦要让这老残废悔之莫及,匍匐在他身
前哀告忏悔,只求能教爱子早些咽气。
屈咸亨自见不着他心中所想,却想起还有这人在同自己说话,终于抬起眸光,
正色道:「你的武道未必是错的,但不是唯一的一条。太虚片云,并非空无所有,
空与有本是相对之物,没有头顶的云影,岂能显出其上的万里虚空?」
「……你说什么?」这下子轮到殷横野懵了。
「换个你能明白的说法好了。」老人淡然笑道:「你凭一己聪明,能看穿云
影之上,尚有万里虚空,终于找到通往武学巅峰的大道,殊不知这只是其中一个
方向而已。
「当你想看顾的人越多,便须看得更远,站得越高……终有一日,须得站到
虚空万里之上,才能将天下纳入胸怀。我两位恩师不如你处,仅是较你这畜生不
如的东西活短了些,更无其他。」
殷横野听到后来,才知是辱骂自己,眦目欲裂,气劲发在意先,钗飞发散,
咬牙狞笑:「匹夫尔敢!」正欲发动锁限,忽觉周身气息一滞,全然不听调用;
下一霎,气旋流转反向成涡,由极缓至极快、由极静而极动,虽不及他的「凝功
锁脉」动念即生,力量却极其强大,扯得他立身不稳,两丈方圆内天地震动,风
云俱涌,全聚于两指之间。
异漩的中心,屈咸亨剑指朝天,蓬发飞扬,身子被周围风暴似的气流托起,
鞋尖离地冉冉飘空,飞旋的草屑碎石依稀划出气旋的形状,以锁限所及的两丈范
畴为基,以昂起的剑指为轴,形成一个极尖极狭的倒扣漏斗。
老人离地三尺后不再浮升,气旋持续绞扭,转眼至极,在地上钳出一个两丈
直径的大圆,似将连地拔起!
山道上,聂雨色瞠目结舌:「我干!怎么又来一个三才五峰级的怪物?这人
是谁?单臂驼背……文武两榜里谁长这样?」
耿照心中一阵不祥,提运十二成功力发足狂奔,一头冲进草飞沙卷中。
殷横野的骇异只怕无人能及。
在场无人较儒门九通圣之首更明白:屈咸亨这一剑,非但晋入三才五峰之境,
且与文榜的隐圣不同,殷横野是修为已至,故能催动峰级异能,以达到分光化影、
凝功锁脉的效果,对上寻常高手自是无往不利,与同为峰级之人相斗却无甚优势。
武榜之人则是将峰级异能往战斗的路子上练,或将本身的招式武功练到极致,
以达峰级水平,在峰级战斗中极之占优。
屈咸亨身负「天功」,已将草堂秘传「寒潭雁迹」剑式练至化境,不受残缺
所限,离三五之境只差一步;濒死领悟,自是在这个基础上迳行突破,是以他性
命垂危、经脉受损,内功不及,犹能调动风云,凝锁外物,靠的就是精纯至极的
无上剑意!
——杀人之招,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
殷横野肝胆俱裂,只恨慢了一步,被锁入气旋中,「分光化影」的效果大打
折扣,眼看是逃脱不得,提运功力至平生未有之境,奋力凝住,同一时间内,龙
挂气旋轰然劈落,如一柄长逾数丈、宽如椽柱的骇人巨剑,地面两丈圆裂倏然两
分,迸出一道穿心直径般的巨大剑痕!
殷横野豁尽全力,将自身锁限当作盾牌,欲以内力修为的优势,挡住这沛然
莫之能御的剑意——
指剑落下,气盾倏然两分,殷横野还来不及惊骇,一斗萧谏纸「八表游龙剑」
的记忆浮上心头,锁限再凝,又瞬息被斩开,然后再一霎凝起……与在百品堂时
不同,殷横野早知萧谏纸必出此着,气定神闲、以逸待劳,方能倾刻以千反
覆施展锁限,将巨爆的气劲消弭于无形。
但屈咸亨的剑意不是气劲鼓爆,几乎是无物不摧,殷横野的「凝功锁脉」在
剑指之前,就是倏然两分的下场,其薄如纸,毫无作用。隐圣豁尽年迈之躯里的
每一分内息,连结数百道锁限,只为在这短短的数尺之间,挡住遥遥挥落的两根
指头而已——
气旋劈地而散,殷横野单膝跪地,双臂交叉于顶,终于还是扛住这雷霆一击。
在剑意透体的一瞬间,他感觉沸如炽铁的功体上似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小裂痕,
被屈咸亨的剑意戳个对穿,有什么东西似乎迸裂开来,倏又合拢如常。
他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再领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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