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老张从沙发上抄起巡仓用的强光手电筒,摁开了开关。刺眼的led灯光下,废纸的一角出现了凹痕。这些痕迹并不是那种简单的涂鸦式线条,有很明显的笔画特征,很像是谁写字洇下来的笔痕。
老张用食指和拇指握住一支hb铅笔,用侧锋在废纸上打着线稿。横一道,斜一道,就这样反复地小角度交叉排线。那样子颇像一个画家在给速写铺调子。真是看不出啊,他那么粗苯的,爆着皮的手,居然能图出如此均匀的墨色。
如乌云拨月般,废纸上出现了十一个数字。与之前狂草式的笔迹不同,它们排布紧凑,大小也近乎相同。
“13987289908。。。。”我轻轻念道。旁边还有一个汉字。想必原稿写的极为潦草,我眯着眼盯了半天,才敢模模糊糊地推断,那也许是个时字。
时,有这个姓氏么?我点开搜索,唉?好像还真有。
“这个姓叶的,是他的同伙。”老张说道。
姓叶?同伙?老张眼神差我能理解,毕竟年纪大了。可这回,他怎么连脑子也糊涂了?
“那分明是个时,时候的时!百家姓里有这个字!”我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还有,你说这家伙是他同伙,有什么根据?我还说这是送餐小哥的电话呢。钱泾渭也是人,算账算饿了,随手叫个大盘鸡不行吗?”
见风就是雨,你这样会造成冤假错案的!
我夹枪带棒地对着他就是一番攻击,直到把话说完才觉得有些过了头。唉,老张肯定是生气了,他低着头,半天都没个反应。这些指责未免太直接了些,他苦心造诣这么久,被个小辈开了大炮,面上肯定过不去。
谁知,老张根本不恼,甚至脸上绽开一丝笑容。“谢昭,还记得互为印证法么?”
这个我再清楚不过。司法实践中,共犯口供是定罪的重要依据。甲说乙,乙说甲,而真相就隐藏在这罗生门里。如果又有相关物证可以证明一二,那几乎就可以结案了。虽然由于立场和心理因素影响,这些口供会存在一些偏差,但删繁就简,增增补补,最后总能得出个大差不差来。
可我们现在手上别说共犯了,一个嫌疑人都不曾见到。你叫我找谁“印证”去?迎着我不解的目光,老张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物品的互为印证,比供词更为有效。”
物证?难道他还有别的证据不成?
“不会姓时。这个姓太少见,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老张分析道,“只要他不傻,一定先改名。”
我明白他的意思。出头的椽子先烂,干这行名字有特点并不是什么好事,要是恰好又长得俊就更糟心了。能笑到最后的人恰恰与电视上演的相反,大都是泯然众人的张三赵四王二麻子。
“我不仅知道他姓叶,”老张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他叫叶景明。”
他一定是知道什么别的消息,才能连名字都一并说出来。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开始相信他。“证据呢?”
“还记得那个疯婆娘的集卡接头公司吗?“老张笑道,”他们可是留给了我们一柜子的账本。”
他从抽屉里翻出个档案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摞着一叠纸。它们看上去略微平整一些,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每张纸的边缘都带着锯齿,参差不齐的,像被狗啃了一样。
这好像是些对账单。上面用蓝色框线细细地打着格子,内容与一般企业也没什么差别。稀稀拉拉的几个名字,再加上送货日期,币制,单价之类的栏目。
奇怪,这些账本什么的,不是早就作为辅证移送法规处了吗?怎么会在他这里?察觉到了我狐疑的表情,老张脸上有些讪讪的:“他们搬账本的时候,我顺手撕了几页。。。”
“顺手?”我瞟了他一眼,”那你手气还真是好,一撕就撕到关键地方。“
肯定是他趁人不注意,干脆来了个顺手牵羊。别人也就算了,他?我相信他干得出这种事。
“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放那里也是落灰。”被我揭了老底,他倒还挺理直气壮,“法规办要真有点本事,何必巴巴的年年向咱们讨线索?”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有理。
“这些名字我都挨个排查过。我统计了一下他们的出现频率。“老张翻动文件夹,塑料薄膜下压着张纸。上面只有两栏,名字和数字。老张伸手一一地指给我看:
“林凡你们都知道,钱泾渭的合伙人,另一个接头公司的法人代表。黄奉六,马仔头头。这些人都和钱泾渭有重要的生意往来。过两天再让小孙去电信局走一趟,就不信了,这些人是天上的神仙,一点蛛丝马迹都留不下!“
我咧嘴笑了。钱泾渭这个调解人,肯定和道上很多人都有联系。换句话说,他就是个旧时候的情报交通站。一旦找到他,林凡的落网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还有这个名字,有点意思。”老张沉吟着,手指划过了”叶景明“这三个字。
“这个人出现的未免突兀,“他喃喃道,”这么多的账册里,唯独这一页有他的名字。“
“可能就是个马仔。“我大不以为然,“和钱泾渭打交道的人多着呢。”
“那也是个重要的马仔。”老张仔细地摩挲着那张废纸,“能让钱泾渭写名字和手机号的人,不可小视。”
我瞅着那个模模糊糊的叶字,觉得他的推断有些异想天开。天底下姓叶的人多着呢,还非得叫叶景明?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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