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只是前奏。
冷不丁的,绘着桃花儿的油纸伞被送到她面前。沈宁欢愣怔片刻,半开玩笑地揶揄:“这可是出自某位名家之手,送我岂不是亏大了?”
“当然不能送你。”林亦定定望着她,一字一句轻声说。
她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那人会这样回答,小小意外了一下。
见沈宁欢不解,他又极为认真地解释:“送伞,寓意不大好,我们那有这个讲究,是不能送人伞的。”
伞,音同“散”。沈宁欢慢慢回过味,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对上她的视线,眸底漫上更浓的笑意,“所以,沈姑娘要记得还才是。”
“嗯。”这些讲究说法倒是其次,有借就有还,这对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她郑重答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还会去青竹园?我还你。”
“不必。”林亦细细思索着,目光微动,有了更适合的考量,“后天在下正巧要去古熙巷,不如就在南面的木樨桥见面?这样一来,彼此都方便。”
木犀桥?那里的确离沈府挺近,平日她也很喜欢去走走,风景秀丽,又清净。
“可以呀。”沈宁欢当即一口答应,清澈无垢的杏眼定定望着他,眸子闪闪的,像盛着潋滟的繁星。
他看得恍惚。
“那今日便先告辞了。”
“好。”林亦回过神,微微颔首,很轻很低的声音说,“路上要小心。”
闷雷滚动,狂风大作,急促的雨点落下,模糊了渐行渐远的人影。雨幕中的沈宁欢急忙把油纸伞撑开,一旁的兰鸢赶紧接过,为她举着伞。
林亦默立在原地遥望着,直到那鹅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才收回眼神,视线又转向溪流的方向。那里流水声潺潺,安逸如常,再也没有可疑人出没的痕迹。他柔和的目光渐渐变得深远,像蒙上了一层薄雾。
第10章
一向静谧的初华镇微微起了风。树叶婆娑,有枯黄的落叶随风飘落在河面上,顺流而下。
林亦静立在岸边,视线顺着那片枯叶往下游飘去,若有所思。他所在之处极为隐蔽,岸边盘根错节的老树遮蔽了大半方向的视野,大树旁是一座废弃的旧屋。
风停了,纷纷扬扬的枯叶落尽,逐水而去,河面变得清澈如初。此时林亦的身旁,却神不知鬼不觉多了一个人。那人的长相和穿着都平平无奇,长方脸,灰布衫,料想一旦放进人海里就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寻不得。
尹落拱手道:“回禀王爷,东令阁的人确实在这带出没过,但后来便往绥州的方向去了,应当不是针对沈姑娘而来。”
林亦似放心了,微微颔首,转念又吩咐:“那姓万的近日和汪靖贤走得很近,你盯好他。”
万弘派去提亲的媒人,被沈知行连人带东西端了出去,他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这几日,他暗地里动作频频,很可能就是在打沈家的注意。
万弘原本是兴南一带的富商,一年前开始将产业慢慢往京城转移,甚至将手伸向了朝堂,与汪靖贤狼狈为奸。当年先帝作为皇子还未得势时,汪靖贤作为内侍省少监,一直侍奉在其左右,有从龙之功,资历深厚。如今在朝中党羽盘根错节,甚至连今上都要敬他为“尚父”。
林亦深吸一口气,慢慢阖眼,上一世发生的仍然历历在目。先帝驾崩后,汪靖贤便更加肆无忌惮,擅作威福。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便打算趁当今皇上羽翼未丰之际,暗中勾结东令阁,逼宫弑君,另立幼主。
沈家便是这场阴谋中受蒙冤的无辜者,因为被用以谋害皇上的,正是却冬。但新帝登基不久,根基不稳,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只能先将沈氏一族收押天牢。待彻底铲除汪靖贤那日,沈家的气数也被耗尽了。
“是。”尹落回应,思量片刻又开口,“王爷现在……回府吗?”
“不,进宫。”林亦平静道,“去找皇兄把沈家的那笔生意销了,免得沈宁欢再趟这浑水。”
尹落目光微动,担忧道:“皇上心里明镜着,恐怕正等着汪大人自投罗网,来一个请君入瓮。王爷这不是……打乱了皇上的计划么?”
“此路不通啊。”林亦略笑,“我就是特地让他心里有个数。”
四下无声,只闻得流水潺潺,寂静得有些萧瑟,平日里信马由缰洒脱惯了的声音悠悠叹道:“对付汪靖贤有的是法子,但无论如何,沈家绝不能牵连在内。”
入夜,皎然清月没入滚动的暗云中,覆地清辉渐渐隐去,整个京城仿佛都陷入沉睡,只剩街道两侧的一盏盏石灯,还亮着方寸大小的微光。
夜风轻拂,有朦胧威仪的轮廓从黑夜中浮现,一亮装饰繁复、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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