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好事”被我碰上了,岂可轻易放过?便抱臂扬面,刻意拉长音调:“那……可不行!你哥哥约束管教你是为你好,我得遵循他的意思,不能纵容你!”
他一听更急了,抓耳挠腮,又眼巴巴地望着我,流露出无限可怜的目光。我本是为了打趣他,不会真的告状,看着他这般情状,也便罢了,可正欲松口之时,他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高呼一声。
“有件关于真成大哥的事嫂嫂必想知道!若我说出来,可换得嫂嫂守瓶缄口?”他一时神色反转,竟有了几分得意。
猛听提起真成,我便知事关良和子,这倒比他偷懒无状要紧得多,便依着他道:“好好好,你只说便是。”
他也不拖延拿捏,这便颔首道来:“前两日我从叔父居处回来,在廊下未留神撞上了他,他没站稳跌倒在地,我去扶他时,见他袖口滑落一张绢帕,上头画了一个人的小像,精致生动,我一眼便认出那是良和子!”
我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想此事果然奇巧,量度着道:“那你没直接问起他吧?他什么态度?”
“他有些慌,自己还没站起来,只顾着收那帕子,我也就没问。嫂嫂,你之前告诉我真成喜欢良和子,一直要撮合他们,看来,此事可是大有希望啊!”
“对啊!一个温文内敛,一个骄傲任性,正好互补嘛!”我是倍添信心,但又不免觉得良和子过于注重身份,倒要好好再做计较,“你是个两边都知情的,走走走,与我好好讲讲真成的往事!”
我拉着猪名麻吕便要进屋,他先还动了两步,可又忽然顿住,我只以为他又闹什么别扭,回头看时,竟一眼先看见了晁衡。这情形岂不是又重现了吗?
我赶紧松开拉住猪名麻吕的手,向院中笔直站着的晁衡跑过去,陪笑道:“你忙完了?累不累,我们回房再说!”
他背手不应,神情亦是不冷不热,与上次无甚分别,却又绕开我向猪名麻吕走去,才道:“以后不必闭门读书,就跟着真备他们去亲历一番,听听博士讲经,或至刑名、律法等诸学,皆可习之。”
晁衡这次倒并未指责,语气还甚为关切,把个猪名麻吕听傻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哥哥。
“现在无事便可以去,他们都在客馆东堂。”许是见猪名麻吕没有反应,晁衡又补了一句,态度更是宽和,脸上还微微笑出来。
“哦!哦!就去,就去!”猪名麻吕恍然回神,一边整理着衣襟就小跑出了院子。
我见状也想溜,可心中有愧也抹不开脚步,索性端正站好,等候发落,也不想着解释什么了。
他将目光转向我,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又缓缓走过来,却是与我擦肩而过,没叫我,也没拉我。
这算什么?我顿时恼了,有话说话却容不得他无视,便立马追了上去,可他不但不停下,还越发加快了脚步,无论我怎样攀扯,都只平视前方,毫不在意。
“山樱,这天气实在太热了,等下回房快去取些凉水来。”
蓦地,行过两道长廊,巧见良和子与其侍女迎面走了过来。她一如既往地装扮华丽,手持团扇,举动妩媚,一时抬眼瞧见我们,便是轻蔑一笑。
“使团内遍传你们举案齐眉,恩爱美满的佳话,可我看,也不过如此。”她微抬下颌,趋步走近,细柔的嗓音里都是讥讽,“仲麻吕,娶了这样的女人,我可真替你感到后悔。”
我知道她什么心思,但正是与晁衡闹别扭的时候被她瞧见,岂不是有口难辩?若凭她说,又心里憋得慌。
“原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轮不到旁人置喙。既然天气热,不如早去为是,何苦多费口舌?”
我正想着要不要驳回去,这一言不发的晁衡却忽然开了口,他也不瞧良和子一眼,说着便揽过我另转了一条道。临去那一瞬,良和子的神情迅速一黯到底。我明白了,他总还是护着我的。
“等等!”走远了些,我一把拽住他,心里的气全部消散,美滋滋的,“刚才说得不错,很仗义嘛!”
他眉头一皱,却是惊诧道:“仗义?你我难道是江湖结义的兄弟?”
“哎呀,你领会这意思不就行了,非要我解释!”我笑道,顺势伸开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别生气了!在长安的时候也是因为猪名麻吕生气,什么时候这么爱生气了?”
他闻言长叹了一声,哭笑不得的样子,很是无力:“我没有因为他生气,原是看你心虚想再逗你一回罢了,看来,又是我错了。”
我道他刚才在猪名麻吕面前怎么那么怪异,原来存了这心思,可其中被良和子这么一搅和,倒不觉被戏弄了,只更是好笑。
“假装生气也算是你的老伎俩了,就没想过翻翻新?”我佯作奚落之意,斜睨着他道。
他轻笑,扬声道:“翻新?你没有一次不上当的,还说大话!我看啊,是你需要翻翻新!”
“我?我怎么翻……嗳嗳嗳!你!放我下来!”
“不放!我要故技再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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