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公然也将我比下去了,我怎么不急?自然要问你啊!”
这无头无脑的倒说得我一愣,可才想问他是何意思,便一瞬间反应过来——果真,又是被他“算计”了。我气得要打他,一抬手却被他制住,拥入怀抱。
“不闹了,我真的就是太想你了,这一个多月简直比你我成婚的两三年还长!玉羊,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这么久了!”
听到这话,顿令我柔肠百转,情思翻腾,不觉鼻子发酸,眼内潮湿,那一怀相思终究还是化为了泪水。
夜很快深了,枕畔之人已归,寂寞都变成了缱绻,彼此相看,更舍不得睡去。蓦地,外头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我不通音律,也不知所奏何曲,只感其音色撩人悦耳,声调妩媚含蓄,每至音转处更如丝绸滑过美人皓腕,端的是缥缈绝伦。
这吹笛之人想必是个多情种子吧。
……
腊月初,天子圣驾返抵东都,其余的人也都跟着回来了。他们口中议论着封禅时的情景,如何如何千载一遇,如何如何庄重盛大,直是将那些未能随行的人说得百般羡慕,约莫都成了人生遗恨。
晁衡自然也对我说过,但他畅然之余,却又提到了燕公。他说,此次封禅虽极是顺利完满,但背地里,上至百官下至兵士都对燕公颇有讥议,指责燕公擅权自专。
“我们去请教老师时便听他说过,依照旧例,随行上山祭礼的礼官皆可升迁一级,而其余人众也该得到封赏。但燕公在安排这些人选之时,都采用了自己的亲信,甚至将女婿郑镒一下子拔为五品,而对那些随行劳苦护驾的军士则是一无所赏。”
“那岂不是犯了众怒?!”我听来大吃一惊,亦回想起老师说过的话,燕公生性骄躁,有自许之心,眼里也容不得他人,如今果有体现。“这不是给自己招祸吗?”
晁衡点头,叹声道:“燕公曾有助于你我,算是我们的恩人,所以我也为他感到忧心。避嫌远疑所以无误,燕公定不会不知这样的道理,只怕是身在高处,难以自见吧。”
无论如何,终是轮不到我们多管,徒然顾虑而已。
旬日之后,父皇于集贤殿设宴,款待随行封禅的功臣,我与晁衡便也随使团入宫赴宴。与上巳节那次一样,有品阶者的座次设在殿内右席。及入席,放眼殿上,父皇身侧除了寻常站着阿翁,倒还有个半熟面孔。我想了半晌才记起来,此人是梨园优人黄幡绰。
少时开宴,一番礼节之后,便是官员们按品阶上殿向父皇祝酒谢恩。先是以燕公张说为首的三品以上的紫袍大员,而后是五品以上着绯袍的,接着则是七品以上着绿袍的,一排排整整齐齐,大略看着倒是漂亮。原也没什么稀奇,却偶一眼瞥见父皇,他的神色很是奇怪,不再笑对祝酒官员,一双眼直直盯着下头,不明何意。
君王神色有异,很快为人察觉,殿中的歌舞也知趣停了。阿翁不免凑近相询,父皇却忽抬手指向那几行绯袍官员,道:
“此人甚是年轻,何以居五品之列?”
父皇话音未落,众人已然循声看去,我与晁衡自也不例外,但这一眼竟令人猛一惊——那不是别人,就是骤然跃居五品的郑镒。他站在绯袍之末,虽位置不显,但其脸面同余者相较,着实差了辈分。以父皇居高临下的角度,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依我朝官制,五品已算是通贵达宦,若非祖荫军功之类,许多人一辈子也难以升到五品。而如郑镒这般不过而立之年的后生,能入仕就算是好的,至多八九品罢了。
“陛下问话,还不上前。”阿翁拂尘所指,正声道。
郑镒本就是个草包,就算拔居五品也是不配,今日又恐是初见天子,早吓得面色惨白,磨蹭了许久才抖抖索索上前答道:“回,回陛下的话,臣……臣名叫郑镒。”
“哦,郑镒。”父皇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句,气氛有些微妙,“你是何年入仕为官?是立了什么功,年纪轻轻就列居五品啊?”
父皇这一问下去,席间竟纷纷看向百官之首的燕公,且是窃窃私语,议论不止。看来,燕公与郑镒的这层关系早已人尽皆知。
“满郎,我们所虑的那件事,会不会今天就……”我拽了拽晁衡的衣袖,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他转脸看我,虽也显得忧虑,却仍安慰道:“别怕,今日是宫宴,陛下就算察觉,应该也不至发作。”
我点点头,一时也做不了更多,只得继续看着。
那一边,燕公倒是面不改色,仍以昂首挺胸之姿站在朝臣之首,可郑镒是个没主张的,当此隆冬天气,竟出了满头满脸的汗,越发显得鄙陋不堪。
父皇何其英明之人,耳畔听着议论之声,下头看着郑镒的丑态,就算不能一时全部领会,定也明白了七八分。此刻,只见父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正当殿内陷入一片僵局,连阿翁也有些慌了,却忽见那位优人黄幡绰猛跨了两步站了出来,张口就高声大笑,喊道:
“此泰山之力也!”
我尚未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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