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宇文融?”
“是啊,老师说此人就是因为检括逃户显露才干才逐渐为陛下宠信。玉羊,你也知道他吗?”
眼见晁衡确认了此人的身份,我不禁一叹:“若未记错应是开元九年,那次我去拜见父皇,巧遇父皇给他升官,从监察御史升至兵部员外郎。我当时还向父皇感叹,说此人升得很快,没想到几年过去,又跳了sān_jí,竟是正五品上的大员了。”
晁衡连连点头,道:“玉羊,你可知这便是燕公与其矛盾所在。陛下用人一向不拘形式,不管是科试出身还是胥吏出身,只要于国有利他便重用。近年来,陛下似乎越来越多地提拔胥吏,给予他们很高的官位。便以宇文融为首,其特点是有实际的才干,而少有学识。如此,朝中以燕公为首的文士一派自然不平,亦很是看轻他们的出身,因便在宇文融等人奏议之时多加抑制,彼此结怨日深。”
“所以宇文融是借机弹劾,落井下石,这般相互以公事泄私愤,竟成儿戏一般。”我实在觉得不可思议,也难以置信。
晁衡停顿了片时,却并非是说完了,缓缓再道时神色又添了几分凝重:“宇文融借机劾奏,除了提到燕公在封禅中的不妥,还有两条,也是最严重的两条。第一,其亲吏市权招贿;第二,引术士王庆则夜祠祷解。”
市权招贿、夜祠祷解,猛听这八个字刺入耳内,我才算知道父皇为何要那般大动干戈地捉拿燕公——市权招贿便是纵容徇私,而存私者必有结党之嫌,此为人臣大忌;夜祠祷解则是与僧道一类方外之人占卜天相,而天相乃天意,绝非人臣可以窥伺,便于天子看来就是怀有逆政谋反之心。
“这些可都属实吗?”我的声音不觉有些颤抖。
“如今,陛下命左相源乾曜并御史大夫崔隐甫、刑部尚书韦抗、大理寺少卿明珪一起审讯燕公,还不知结果。”晁衡十分无力地念着这一个个高官名姓,罢了又低沉地提了一句:“这位御史大夫崔隐甫便是燕公干涉陛下任官,所亲自改任之人,他也参与了宇文融对燕公的弹劾。”
“……”
我们念着燕公的恩惠,便一直为他忧虑,即使自知力道微薄,不过徒然,却也不愿看到燕公失了晚节。可事到如今,仿佛做什么都是枉费心机了。
第118章 不知天地有清霜(二)
东都皇城中, 鸿胪寺与御史台是东西相对的两处官署, 此间距离不远, 于门首放眼便能看见。因便总想着燕公就在对面受审,或可寻个间隙去打听一番, 晁衡虽进不去, 可我却有办法。
这日晁衡休假在家, 我不好行动,因着无聊, 便就坐在妆台前撑着腮空想, 可面前铜镜里突然出现一只大手, 而后便听到:
“拿来。”
转脸一看, 倒是晁衡,可我不懂其意, 只胡乱一答:“什么啊?我又没有钱。”
他皱眉失笑, 脱口又道:“不问你要钱,是那枚陛下给你的玉环, 快交出来。”
“你要玉环做什么?不给。”我不禁心虚,暗里将系在衣带上的玉环抓紧了,心想:他难道这么快猜到我的心思了?
“听话,快给我。”他怕我溜了似的将我揽住, 而眼神也细, 一下便发觉了玉环所在,用自己的大手包住了我的手,“我已问了阿吉, 那晚你就是用这玉环让守军开的门,所以为防你再任性胡闹,你生产之前便由我来保管。”
果真是为这个!我真是后悔不及,若是早叮嘱吉麻吕不要告诉,晁衡也不会察觉。
“我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你相信我嘛……”
我自是不能轻易给他,又想他肯定不会对我用强,便真情假意地试着周旋,可他好似铁了心,任我求告了半晌也不为所动,而我灵机一闪又有了绝招。
“你别争了,啊……哎呀,肚子好疼,孩子……好疼啊!”
我是故意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弓腰捂腹缩成一团,量晁衡再是心硬,此刻也不得不顾着我的“安危”。
我趁隙瞄了一眼,果然,他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除了惊慌便是急愧,当真上钩了。他将我从席上抱起放到了榻上,话也来不及说转便奔向房门。
“你要请医官去?”我见他这一连串失魂落魄的模样早已忍俊不禁,未免他出去再闹笑话,及时打住了,“回来回来,我没事!”
他回头看我先是发懵,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而良久之后终于回过神来,脸色竟一下子黑沉得可怕。
“独孤玉羊,我说最后一次,把玉环给我。”
他笔直走回来,向我伸出手,眼神平静却极是冷淡,而似这般提名道姓地唤我,也是相识八载以来的第一次。我突然觉得,我要自作自受了。
“好好好。”我不敢迟疑,这便乖乖地将玉环解了双手递送给他,“现在行了吧?你别这样了,我知错了。”我巴巴地仰面望他,一边试探着拽了拽他的衣袖,心中着实愧悔。
他没有给我任何回应,握好玉环,抽走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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