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空中布满了黑云,厚厚的云层中翻滚着闪电,风起处,树影摇晃,伴着隆隆的雷鸣之声,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雪纶青天提着食盒快步往回赶路,这一路走来,乡亲们都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默默地注视着这个挽救了村子男子,在敬畏之中,恐怕更多的还是畏惧。
喜善惧恶,乃人之天性,勤劳朴实的村民不知他身份来历,但能出现在此地的高人,多半也当做魔宗之人一般对待了,因为这里,根本不会有正道中人的身影。
雪纶青天不由放缓脚步,发现村民们大包裹小包裹地背在身上,像是去逃难一般,而且看向自己的表情里有掩藏不住畏惧,他顿生疑惑,难道...在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么?
他走近一户村民,刚开口打了声招呼,想问他们这是怎么了,那户村民立刻把孩子召回到身边,远远地躲开了他,其他村民也都是如此,仿佛他才是害大家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
雪纶青天收起面上的苦楚,继续向前赶路,当他来到村西的废墟时,门口已停放了一辆马车,白虎正喂马匹喝水,一黑一白,却是村里最强壮的两匹良驹了。
再看废墟之中,身着一袭水绿衣裳的妻子雪魔正向他望来,她眼中是蓝色的瞳,如同蓝宝石一样美丽而情迷。
此刻,妻子的倾城之绝色已尽展无遗,若有正道中人在场,见了此女子,想必定会骇然到肝胆俱裂,昔日杀人不眨眼的魔宗第一女魔头,已经重现江湖。
雪纶青天收起杂乱的心绪,快步走到妻子面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她还是那般美得动人心魄,跟当年的雪魔相比,并没有太多变化,唯一不同的,她身上的杀气已变成温柔的贤惠,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中细微的变化,他更加确定,她是魔宗的修罗圣女,更是他的妻子雪儿。
雪纶青天伸手接过妻子怀中的女婴,急迫道:“雪儿!魔宗大批高手已经赶来,我们必须得走了!”
然雪魔却没有回应,还是站在那里,表情中似苦非苦,明明是难过,在难过中还带着微笑,可是那笑意竟如此牵强,让人看了莫名揪心。
一种狂乱的心颤的感觉突然出现,雪纶青天潜意识中似乎要失去了什么,涩声道:“雪儿!你怎么了!”
忽地,他皱了下眉,接着身子一僵,一股修罗之力已然将他穴道封住,让他如木头一般动弹不得,手中食盒掉在地上,打翻了一地的饭菜。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妻子,嘴角蠕动,艰难地发出声音:“雪儿...”
雪魔湛蓝的眸光变得温柔起来,轻轻地对瞪大眼睛的雪纶青天道:“天哥!为了你和岳儿小缨的安全,我没有办法,只好这么做,请你原谅我!”
男孩从马车内探出头来,远远地看着爹娘彼此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他看到娘亲哭了,那泪水如同珍珠般晶莹剔透,而爹爹则是背对着自己,看不到是什么样子,他问旁边的白虎:“二叔!娘亲为什么哭呀!”
白虎没有回头去看,一言不发地检查着马匹的缰绳是否牢固,可男孩分明看到,白虎的眼眶也是一片红润,这气氛顿时压抑,就连小小年纪的他,竟也感到一阵窒闷的心慌,老老实实的坐在车里,不吵也不闹了。
雪纶青天暗暗运功,想要冲破被妻子施加在身上的禁制,不停地以真气流转全身经脉,可那禁制又怎会轻易让他冲破?
雪魔的眼中是那么地不舍,那么地难过,一家三口即将分别,怕是相见无期了,她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面前的身躯,眷恋着他怀抱中的温暖,轻道:“天哥!你不要枉费力气了,你身上的禁制会在三个时辰后自动解开,到时候,相信你们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雪纶青天已察觉到妻子的死意,他的声音都不觉间颤抖起来:“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和孩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天涯路远!愿与君随!”
雪魔含着泪,微笑着重复着那句誓言:“是啊!天涯路远!愿与君随!”
她说着说着,泪就抑制不住地往下流,晕湿了雪纶青天胸前的衣襟,那泪滴是冰的,一如她低诉的情话:“你我夫妻,五年相伴,蒙你怜爱,情深意重,我很想一生一世都伴在你身边,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可是,这人世间总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生离死别,也因此,人情才会显得那么珍贵!.”
雪纶青天截声打断,用他平生最坚定、最自信的语气道:“雪儿!我听我说,我要带你回师门,我去求师傅收留你,他若知道你聪明贤惠,一定不会把你拒之门外的,我们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他说到后面,雪魔却是哭得越来越伤心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天下间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御剑门更不可能收留一个女魔头,他们终究难逃魔宗的追杀,以及正道中人对魔珠的觊觎。
难道,老天当真无情吗?一定要将他们生生拆散吗?
死别临在即!
生离彻骨情!
雪纶青天的声音低沉下来,也跟着哭了起来,夫妻两人悲绝的哭声远远回响,剩下的分分秒秒都是那么珍贵,连襁褓中的女婴仿佛也受到悲伤的感染,哇哇啼哭起来。
男孩坐在车内,只听得那哭声悲痛欲绝,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显得那么无助,忽然很害怕从此世间只剩下自己一人,在这封闭的车厢里,孤独地面对着黑暗。
远处,一面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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