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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gesid368570
2016/06/24
(尼尔1900年10月7日,晨4时,内城,罗伯斯的宅邸)
安眠于轻薄的云丝被褥下,那是一种全身浑然无物,整张被子都飘在半空般
的享受;仰躺在透气性绝佳的簧片床垫上,身体后背的每一寸彷佛都被少女纤细
的手掌托举着似的,温柔而倍感安心;柔软的鹅羽枕中,每根经过千挑万选的羽
毛环绕在头部周围,熏染上的眠香从枕中点点散发,让枕头的人渐渐坠入无比
宁静安详的眠梦中去。
就连那梦境也犹如闲庭信步在空旷飘淼的庭园,随处可见花开,随处可闻花
语,随处可嗅花香,席地坐下便是安然的天堂——可而今,这些优质上乘的寝具
再也不能帮助它们的人获得安眠。
罗伯斯嘟囔着,在床上又翻了个身。
心跳剧烈的他发现自己已经整夜没能进入梦乡了。
安顿好卡拉克后——卡拉克颇自便地使唤着这里的佣人,倒也不需要罗伯斯
为之操心——罗伯斯曾试着整理头绪,但头痛未消的他,只要一想起火场的事情
,就觉得无比困倦。
再加上卡拉克也劝他暂且安息,罗伯斯便顺理成章地连床都没起,稍稍用了
些晚膳后倒头大睡——只是他一点都没能睡着。
火焰与灼热的幻境困扰着他,只要闭上双眼,眼前便涌现出一片火红的斑斓
色彩,虚无飘淼的滚滚热浪侵袭着身体,每每将罗伯斯从些微的朦胧感拖回到大
汗淋漓的现实中。
他性起身,打开床头的罩灯,呆呆凝望着除自己外空无一人的偌大卧房。
昏暗的光线笼罩了大半个房间,黑压压的一片,甚至看不清挂在房间墙壁上
的装饰画作。
偶然间,罗伯斯看到了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的一线光亮。
那是院子里,下人们巡视时手提的灯火。
罗伯斯惊恐万分地向后坐了坐,然后又向后坐了坐。
他将头侧到一旁,试图不去看那令人感到恐惧的火光。
他把被子蒙在头上,这种感觉变得更糟糕,那些始终同时存在于现实与想象
中的火焰似乎正一点点地迫近,罗伯斯总是忍不住把头探出来窥视,然后和那束
光对上视线,又蜷缩成一团。
模煳的意识与感官,无论看见或看不见,那团火光似乎正变得越来越明亮,
越壮大,向着自己笼罩过来。
即使盖上被子也无济于事,火焰的温度不断上升,也许总会有那么一刻,自
己的躯体将被吞噬,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也随之化作乌有。
不,不,不会的,不可能——和这样的自我反复搏斗了近半个钟头,精神终
于崩溃的罗伯斯忍不住大声呼喊。
「卡拉克先生,人他这是怎么了?」
罗伯斯的床边,聚集着大批值夜的,以及被惊醒的仆人,他们无不焦虑地望
着正在将枕头扯得稀巴烂的罗伯斯。
这时,一位名叫查尔斯的年轻侍者,向站在罗伯斯床边的卡拉克求助道。
「……」
卡拉克一时没有作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滚远点!都给我滚!滚!」
罗伯斯咆哮起来,他朝着周围的仆人们挥舞着手中残破的枕头。
漫天飞扬的羽毛中,佣人们一时难以接近罗伯斯,也不知是否该接近,只得
纷纷退让。
「离我远点!再远点!」
失去了枕头,罗伯斯又开始撕扯被褥。
「嗨!罗伯斯。」
卡拉克大喝一声,身形一闪,向前一步,伸出手掌遮住了罗伯斯的视线,「
这样好些吗?」
「……呃,呃,唔……」
犹如一头被驯服的野兽,罗伯斯顿时安稳了下来。
「战神在上,你们,把手里的火灭了,赶紧出去。」
卡拉克倒抽一口凉气,他向后对众人展开手掌,吩咐着。
罗伯斯没有提出异议,再加上这位卡拉克先生与罗伯斯的交情不俗,众人便
迅速地退出了房间。
「卡拉克先生?」
查尔斯是房中唯一留下的佣人,他不安地问道。
「好像是畏光症。」
「什么?」
「冲进火场的后遗症。」
「畏光?害怕……光线?人他——」
查尔斯呆呆地望向自己的人。
「恐怕是的——妈的,这种病有点麻烦,不太好处理。」
卡拉克不禁爆出粗口。
他知道,这种心理上的病灶,极难根治。
「现在该怎么办?」
查尔斯很明白,此刻能依靠的,就只有这位卡拉克大人。
「罗伯斯……我们,带他去地下室。」
「酒窖?」
「不,牢房。」
「黑种女人?」
查尔斯首先联想到的,是玛丽的肤色。
「不是她。」
卡拉克苦笑着——他也很明白,此刻能指望的,是一位曾经在某种程度上解
开罗伯斯心结的女人。
在罗伯斯的头上蒙上数层被子后,在众多佣人的注视下,两人一路护送,将
罗伯斯送抵至地下牢房最里面的一间,也是整座地牢中最宽敞,设备最齐全的一
间。
单独的通风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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