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在谈姨的神情和语气中,根本觉察不出昨天发生过什么。
那个叫老齐的男人就是谈永梅的前夫,原本是县委一个副书记的秘书,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个人的仕途一直不很顺畅,前两年他干脆辞了公职,和自家的两个兄弟一起开了个做包装盒的“作坊”,生意倒也说的过去,成了这个县城里发家致富的头一拨人。
他今天是来和前妻作最后摊牌的,但看到有翠儿在,觉得有些话不便说。
谈永梅晓得他的来意,也看出了他的犹豫,便对翠儿说她和齐叔出去要谈点事,还嘱咐翠儿把菜捡了把米淘了,她一会儿就回来做饭。
一对分了有些年头的曾经的夫妻,在一条冬季近乎干涸的河岸上,慢慢地移着步。
河岸破碎的水泥石两边的黄土上,杂乱地倒伏着同样黄土色的草。
河对面就是被一片残败景象笼罩着的县化肥厂,那儿曾经鲜活过谈永梅的青春,更有被三哥撩动起的激情欲动,以及至今仍缠丝绕缕解不开的纠结。
“永梅,咱俩的事你究竟做啥打算呢?”老齐一直在观察着谈永梅的神情。
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种茫然若失。
“那你和她呢?这么多年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这是他们反目离婚的话题,当初带着多少争吵和冲突,如今从谈永梅嘴里说出来,只剩下淡然了。
老齐望着远处地里两个人在给韭田堆洒草木灰,厚厚的黑黝黝的草木灰下,过不了多久就会捂出嫩嫩的韭黄。
“我……我和她已经分了,儿子一直不要她,他……他只要你!”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像是有几分解脱。
“人家都跟你这么些年了,你这样不是糟践人家吗?”谈永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倏忽涌出些许莫名的兴奋。
离婚后,除了去看儿子,她和老齐就几乎没了交集,两个月前老齐忽然来找她说要复婚,她当然一口回绝,直到儿子来找她很认真地说他不要别人当他的娘,她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
面对儿子,谈永梅不得不冷静下来,而老齐也隔三岔五地来央求她,就跟当年可了劲地追她似的。
其实,老齐和那个女人的事,谈永梅清楚得很。
那个女人比老齐小了差不多有一圈,事情闹大闹僵闹离婚了后,两家大人一直是竭力反对的,但那个女人死了心要跟老齐,后来两家大人干脆冷眼由他们去了,可儿子始终不答应,老齐拿这根齐家的独苗也没辙。
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一拖就是七、八年,那个女的也过了三十了……
“我马上自己单独要开厂子了,家里没人帮忙不行啊!”
“她也可以帮你啊!”谈永梅脱口而出。
老齐的脸色有点难堪,叹了口气。
他俩已经走到了河岸的尽头,拐过去就是上县城的大道了。
“不管咋说,咱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儿子想想!”老齐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谈永梅,脸上刀刻样的皱纹有些扎眼,“这两年我忙这忙那的,还不都是为了儿子,为……为了你!”
谈永梅心里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这么些年来,一直鳏居的三哥始终没有给过她说法,她在心里也曾抱怨过甚至怀疑过,直到那天儿子郑重其事地找过她后,她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两个月来,她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她和老齐都是快奔五的人了,再有怨再有仇,也不该留到孩子身上。
这几次,谈永梅允他上了自己的床,其实已经表明自己放下心结了。
“你就搬回家住吧,这些年儿子就惦记着能一家子开开心心地过个大年!”老齐的眼里流露着恳切。
谈永梅很想现在就回到儿子身边,可嘴上却说道:“你再容我些日子,等我帮着办好翠儿的喜事,年三十准定来陪儿子!”她觉得这件事一定得跟三哥说清楚,但现在不是时候。
老齐感到谈永梅的话不是在敷衍推脱,便没再说什么……
赵贵林一到县城,就先找到了一个叫“老鹜”的混混,因他长得脸型扁圆,中停前突,小眼尖嘴,很象河里的水老鸭,大家就给他起了那么个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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