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
郦依君的气息开始有了变化,郦清悟收起针,门外有人影一闪。他转身甩手,门被隔空卒然打开,门外一声惊呼。
“谁。”
惊呼和质问同时响起,月光透过门棂,霜华遍地,谢令鸢惊悸未消:“亏我闪得快,不然脸要拍成扁的了!我来看他们需不需要入梦,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郦清悟不知道怎么解释,见她没事儿略微松了口气。今天被依君小公子山地埋伏后,他的警惕心一朝唤醒,无处安放,格外没有安全感……
“他们脉象稳健,过两三日,自己也就醒了。”郦清悟反身关上门,走出十一公子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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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家主宅有四个花园,女子闺阁在春园,万物初长时,纷纷扬扬的桃花樱花,氤氲了天地的颜色;郦清悟和郦依君一样,都住在秋园,也是他小时候避难来住的屋子。
夜风吹过几片银杏叶,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郦清悟站在风中,抬起头看星空,发丝上、肩上沾了几片银杏叶。忽然他神色一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向着秋园里走去,最后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对着树根一通研究,还伸手拍了拍,好像是在说“乖”的样子。
银杏树在风中落叶缤纷,银杏叶飘到了几步开外的小花棚上。如果谢令鸢没看错的话,他居然!对她!眨了下眼!
谢令鸢被那一眼电到,那微长的眼睛盛满了星光,睫毛长长的簇着一湖秋水,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回味,郦清悟下一刻翻身上了假山,专注地找起了山洞。
“你……又在干嘛……”谢令鸢无力道。
“找匠人的花剪和工具,经常收在这里的假山洞里。”郦清悟找了几个山洞,忽然露出了微笑,从山洞里找出一把花铲,扔给谢令鸢,后者稳稳接住。
花铲上还有轻微的兰花的芬芳,郦清悟从假山上下来,拿起花铲去树下挖坑。
——原来还藏了东西啊,应该是他小时候在这里放的吧?
谢令鸢站在几步开外,忽然想起了……小学课本里的法西斯战乱,小男孩跟着父母逃难前,走十步路挖了个坑把木匣子埋起来,战争结束回来后,走十步路却再也找不到匣子。
眼前的人也长大了,他能凭记忆找到吗?
不消片刻,花铲碰到了什么硬物,郦清悟珍重地用手拂开泥土,一个漆木匣子露出了一隅,复又重见天日,却早已失去了漆木的光泽。他放下小铲,将木匣从土里取了出来,轻轻拍掉上面的尘土。
“竟然真的还在啊。”她讶然。月光在此刻拨开乌云,秋园里流华熠熠。
他打开已经锈掉的铜锁,对她笑了笑,眼神有点小得意:“我藏起来了的。”
人一生珍贵的东西也就那些,能够在很多年后找回来,也是十分幸运的。
谢令鸢就等着看他盒子里放的什么宝贝。然而盒子打开,出乎她的意料,匣子里躺着一个坑坑洼洼的木雕。
这种雕工,好似在哪里见过?
——穿红衣的小皇子,为了哄他病中的父亲,很有热情地去糟蹋胡瓜,父亲拿着说好好好,宫里下人也说好好好,他就真以为自己很有天赋。
“这个是出宫后,跟着散人,手边没有别的,就想用这个刻了,托人送回宫……不过还没刻完。”先帝就驾崩了。所以终是没能等到,他也将它埋在了树下。
谢令鸢伸出手摸了摸,触感粗糙,现在父母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再刻也没意义了。
他也不像是寻求安慰,大概是豁然了,还很有诚意地挖出来给她看,谢令鸢也就没说那些不痛不痒的安慰的话。
郦清悟把它高高举起来,对着月光,反复端详了一会儿。“很小的时候,听掌仪先生说巫蛊大案是用人偶的,我想错不在人偶,而是在使用之人的目的。人偶可以害人,也就可以祈福。所以我希望父亲好好的,就刻了它们。”他的笑容很淡地隐了下去:“刚出宫的时候还想过,好歹可以当门谋生的手艺……”
……谋生的手艺?你哪来的自信?
谢令鸢不给面子地笑喷了出来:“你小时候怎么能这么好玩?”
郦清悟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有了些脸红,到底没有争辩。
她哈哈笑道:“那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没被饿死的?”
郦清悟也无所谓讲给别人听,他抬起头想了一会儿:“嗯……有一次和几个紫炁护卫失散,身上的钱也被偷了,没有人在身边,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谢令鸢点点头,刻木雕成为手工大师的机会。“然后呢?”
“我看到别人在街头巷尾卖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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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他走在西关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那时他武功修为不算高,被偷了也没察觉,现在身边没人,心中涌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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