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之国西面以起伏的荒原为主,有山,却不高。
出城行至半里,上颢的寓所便到了。
它坐落在苍翠的岩薮之间,背倚青山,面朝荆藜,□□有一竹篱,内置杂草野花,色彩斑斓妍丽,房屋虽不宽大敞亮,但却甚是雅洁。
云檀好奇地东张西望,木牖朝北,她推窗而望,但见高山矗立,尘嚣远隔,山野空旷静谧,天空蓝得纯净而鲜明。
一只长尾巴松鼠从窗下一窜而过,云檀又惊又喜,提着裙子赶到屋外,追着它在园子里跑。
她笑容晏晏,旁若无人的样子让上颢很轻松,他自顾自取出一把短刀和凿子,坐在屋外的木阶上处理从城中买回来的木料。
少女跑得累了,停下脚步,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香汗,回头冲他笑。
她的笑很灿烂,令他想到春日里盛开的鲜花,娇嫩又鲜活。
上颢微笑着望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做木工。
他的手很稳,刀工极佳,平常闲来无事,总会用军营里废弃的木块雕刻一些小玩意儿,这种细致的活计,需要全神贯注,而他恰好喜欢聚精会神,没有杂念的感觉。
云檀被上颢的刀工吸引,悄悄走到他身边坐下,托着香腮,看着薄薄的木卷顺着他的刀刃一条一条地落到地上。
上颢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少女酡红的脸颊和略带好奇的笑容,让他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了起来;当他的刀滑过木头时,他忽然开始想,究竟要把这块木板打磨得多么光滑,才不致于伤到她娇嫩的肌肤。
等到他完工,云檀才明白他买木材的用意——她有了一个橱柜,可以放置衣物,云檀喜逐颜开,立在柜子前左看右看,又时不时地回眸瞧他,她的目光似有感激之意,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很容易满足。”他看着她。
“这样不好吗?”她抬眸一笑。
军人走到屋外,将园子里的木料收拾干净,复又回屋道,“白天我必须留在军营里,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行吗?”
“行。”她柔顺地应承道。
“灶房里的食材够你吃上三四天,灶台下方有劈好的木柴,水缸里有水可用,劈柴打水的事你不必担心,每天傍晚我都会回来。”他环顾了整间屋子,将要事一一叮嘱,最后道,“晚上睡觉记得闩门,院子外的篱笆很坚固,这里没有野兽,你大可放心。”
她淡笑着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于是,上颢转身离开了木屋,他走的时候总是很干脆,她一个人站在竹篱边挥手,目送他策马远去,马蹄扬起滚滚烟尘,军人的背影很绝情,不知是不是他没有回头看她的缘故,云檀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伤心。
篱笆边盛放着一株红色的刺桐花,方才她还觉得它鲜艳异常,可转眼就黯淡了,强烈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她向来热爱独处,如今却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寂寞的滋味。
好在此处有高山长水的宁静和阡陌花篱的烂漫。
屋后的林子里可以看见一条洁白的瀑布从山上飞泻而下,氤氲的水气中悬挂着一道彩虹;她会追着一只小兔子在草丛里奔跑,或哼着小曲在院子里打理花草。
荒原上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花,她时常跑去采些回来点缀过分简洁的木屋。
上颢每天傍晚都会回来一趟,给她带些食物,再为她劈好木柴,最后去山上替她打几桶水,但从不会留下来过夜,其实云檀一个人住在这里,白天虽然有趣,到了晚上难免有些害怕,却又不好开口。
有一日傍晚,窗外突然窜进来一只狐狸,云檀毫无防备,吓得尖叫起来,上颢正准备离开,冷不丁听见她的尖叫连忙折身回来,只见云檀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身后跟着一只皮毛火红的小狐狸。
“你别走!先别走!”她惊慌失措地喊道。
上颢转头看到这情景,只觉得十分有趣,他微笑道,“我以为你喜欢这种小东西。”
云檀这才回过头定睛一看,原来那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长得还怪可爱,她方才被吓得都没敢细瞧,还当是什么会咬人的野兽。
他望着她惊魂未定的表情,又望了一眼将近消失的夕阳,忽然问道,“你住在这里觉得害怕?”
“有,有一点儿。”她喘着气回答,连笑容都顾不上了。
上颢将那只窜入屋里的野狐狸挥赶了出去,随后停下脚步,思索片刻道,“你若是害怕,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你睡内间,我睡外间,有什么事你叫我就行,如何?”
云檀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她别无选择。
当晚,两人便同处一屋,各自安歇。
里间与外间仅有一条布帘子隔开,少女纤纤弱质,若是动起手来,定然不是军人的对手,云檀告诉自己要保持警惕,可心里却丝毫不觉得害怕。
她疲惫地躺在床上,正思索着该不该拿一支尖利的长簪子藏在枕头底下,可这念头尚未付诸行动,她便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连蜡烛都忘了吹。
上颢见里间的灯久久不灭,难免有些疑惑,他走到帘子边,轻轻喊她的名字,少女没有回答,于是他微一踌躇,便揭开布帘走了进去。
少女的睡颜安详而甜美,呼吸十分均匀。
显然,她很信任他,这让军人感到一阵欣慰。
他站在距离床铺三尺远的地方,静静端详着少女的面容,心里不由自主地涌动起一股平静而温柔的感情,这种感情对他而言是全新的,前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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