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脸上的笑容逐渐演变成一种飘忽的迷惑神情。
他见她神色有变,不由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
“我在想……”云檀轻声说道,“我在想,你娶我,真的是因为喜欢我吗?”
军人听罢,又露出了那种克制的浅笑。
上颢当然是喜欢她的。
除了她,没人能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自在,而他也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样浓厚的兴趣。
在上颢眼里,只有云檀天生有着妙语解烦的魔力,他迷恋她半真半假,暗含悲戚的笑靥,与其他女子相比,她迥然不同,虽然他没有斐然成章的口才去描绘这种不同,但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娶你?因为同情?”他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把手放到了桌上,“我没有那么无私。”
“所以你是真心的?”她甜甜一笑。
“我当然是真心的,”他微微笑,“这世道凶险异常,像你这样的姑娘孤身在外,是很容易被人毁掉的,我就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才会帮你,否则我何必为一个陌生人打点前路?”
云檀的脸微微一红,心中却是暗暗欢喜,她轻嗔道,“你们这些行军打仗的,讲起话来都那么直白吗?”
“大概是的,”他望着她微笑,“对了,你如今还愿不愿回家?”
她摇摇头,笑容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我们已经成亲,他们一定不会再逼你嫁人,你还怕什么?”他握住了她的手,动作很温柔。
“不怕什么,只是回去了又怎样?我娘见我唯恐避之不及,而在我爹眼里,我早就没了可用之处。”她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笑嘻嘻的,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
上颢理解她的心情,他几乎了解云檀的所有家事,唯独不知道她是个晔国人。
晔国和雩之国从不是什么友好和睦的邻国,晔国风光秀丽,土地富饶,但疆域狭小,远不及雩之国的幅员辽阔,相较于庞大的邻国,晔国就像是一块唾手可得的肥肉,随时都有被并吞的危险。
不过,广阔的国度往往容涵着来自多方的争端,各地势力明争暗斗,导致雩之国连年内乱,暂时得不到攻城掠地的机会,这才令晔国存留至今。
云檀只是个商贾人家的小女儿,对于家国天下,并无清晰的见解,亦不懂得碧血丹心,只是从宾客的交谈中模糊地闻知此事。
上颢是军人,难免要与战事打交道,云檀不愿让两人间的关系变得复杂,干脆闭口不提自己的来历,从未想过这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上颢自然知道她对他有所隐瞒,却不加追究,因为他自己也没有说实话。
起初,他隐瞒家世是为了试探,看她是否势利,看重门第,而如今,他愈发地不想让她卷入上氏一族的纠纷里,生怕知道真相后,她会心生芥蒂,再也无法安闲自在,或者出于畏惧而惶惶不安,像其他人一样对他承颜候色。
是夜,淡烟横山,薄雾笼树,天上月色清凉。
云檀用过饭后,提议外出散步,上颢欣然应允。
两人携手并肩,闲庭信步,少女依偎在军人身边喁喁细语,清脆柔和的语音仿如出谷的黄莺。
林外,奔腾的山涧飞泻如白练,溪水潺潺声似呜咽,一阵清风拂过,溪面波纹荡漾,月光水色在碧影摇曳的树林间闪烁不定。
云檀忽然大起胆子来说要跳舞给他看。
她从小喜欢舞蹈,云老爷见她身段柔美,特意请了舞坊的女娘来教她,云檀的舞艺算不上登峰造极,却也精妙罕见,每每有商客上门,云老爷都会让自己的女儿出来献舞一曲。
这对闺阁女子而言是十分出格的,但她的父亲一心钻在钱眼里,根本顾不上其他,而云檀又急于讨家人喜欢,便乐得投其所好。
夜色深深,林间传来阵阵雁唳虫鸣,少女舞蹈的姿态聘婷轻盈,她在溪水边迎风起舞,裙袂飘洒,丰神窈窕,款摆的腰肢细袅袅,软纤纤,轻轻一折宛如湖边垂柳,云檀带舞随歌,移挪闪跃,举目抬眉间天生有一股fēng_liú婉转的韵致,瞧在眼中靡靡动人。
上颢在皇城中见过伶女无数,公子王孙的酒宴总是少不了美人,作为外行人,他大致能辨别出舞艺的高低,眼前的少女舞步轻灵,似乎并不亚于那些以舞为生的伶女。
对此,军人有些好奇,同时也非常着迷,他格外专注地凝视着她。
云檀一边跳一边观察他的神色,忽然丧气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上颢诧异地问道。
“你不喜欢吗?”她失落地望着他。
“我很喜欢。”军人笑了起来。
“可我瞧不出来。”她垂头丧气,像一朵蔫儿了的花。
他走上前,像对待生气的孩子一般将她凌空抱了起来,抬头微笑道,“你若是再多跳一段,我就要像个傻子一样盯着你看了。”
她噗嗤一笑,“你哄我!”
“这是实话。”他见她笑了才将她放回地上。
“你看上去总是那么严肃,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让你高兴。”她说着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目光清清发亮。
“你想怎样就怎样,为什么要看我的脸色行事?”上颢轻轻握住她的手,少女的柔荑纤细而柔软,跟他骨节分明,苍劲有力的手截然不同,他总觉得她非常需要保护和关心,一心只想迁就她,其余则别无所求。
“你是我的夫君,我希望自你跟我在一起时能高高兴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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