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委屈你住在这里,”他拿起桌上的紫砂壶,又在杯中蓄满了水,“放心,这种日子不会长的。”
“没事,我挺喜欢这院子的。”少女违心一笑,她天生就有一种本事,即使言不由衷也能笑得甜美酣畅,不过这一套在上颢这儿行不通。
他很了解她,即使他们聚少离多。
他知道她拥有一种自由自在的灵性,生来对明山秀水的飘渺诗意,蓝天白云的鲜活灵气格外敏感,这能让她出落成一个风韵别致的美人,却对当一个久居内室,操持家务的世族贵妇而言毫无裨益。
云檀见他心情阴沉,便想要逗他开心,于是轻轻笑着说起话来,“昨日,我在院子里赏花,忽然听见墙外有小孩子在唱歌,他唱得特别好听,我悄悄走到墙边听了很久,守门的侍卫以为我要逃,像防贼似的盯着我,一刻都不放松。”
说完,她自顾自唱起了童谣中的段落,少女的歌声很轻,而且时断时续,上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渐渐的,一种安宁祥和的气氛游走在满室的幽暗之间。
她的歌声令他没来由地想起了田野上穿花而过的粉蝶,摆动在春风中的嫩柳,还有山间的涓涓细流,总之那都是一些生机勃勃的景象,与他终年无波无澜的心境截然不同。
窗外依旧阴雨连绵,房中很暗,桌上点着一支蜡烛,少女的长发在幽亮的烛光下像流光的黑缎子一样漂亮,他伸手抚摸她长发,凉丝丝的触觉让他一阵清心。
云檀唱完了歌,便笑盈盈地望着他。
她仿佛拥有脱世的灵神秀气能让他暂时忘却尘世烦恼,上颢有时觉得自己确实性情古怪,需要一种与世隔绝的美丽才能感到安逸。
“我知道你爹不喜欢我,因我人微身轻,配不上阀阅巨室。”云檀柔声道,她依旧是笑盈盈的,看上去那么平和,好像没有世事能令她不满,“不过也对,我这人生来就随心所欲,做不成大事,若要当高门士族的女主人是绝不在行的。”
“你不用当什么高门士族的女主人,府里的杂务自有管事的处理,你只要求菩萨保佑,让我别死太早就行。”说到这里,他漫不经心地微微一笑。
“你那么聪明,当然不会早死的。”云檀脱口笑道,他看上去那么沉稳,她总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
上颢看着她甜美的笑靥,第一次觉得她过于天真了。
“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他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空。
上铭不允许他在此久留,守立在院子外的侍卫已经开始焦虑地往楼里张望了,于是上颢站起身,伸手抚了抚少女的脑袋,示意她安心,尔后便向屋外走去。
等他走到门边,云檀突然站起来冲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她想问他为什么每次离开都不会回头看她,可话到嘴边又溜了回去。
雨水顺着黛色的屋檐滑落了下来,化成一道道透明的帘幕,她放开了他,轻声道,“这里的天空一颗星星都望不见,我不想住太久。”
“我知道,”他转过身,低头亲吻她的前额,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年轻的军人极少会表现出拖泥带水的情感,即使此刻也只是迟疑了一刹,说了句“我走了”,便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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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颢离开逸云阁,径直走向了上铭的书房。
上铭余怒未消,一个人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踱步,怒火攻心时便呵斥几句正在的仆从,他的声音本就比常人浑厚,只要稍加些力气,便像雷鸣一般让人惊骇不已。
待到上颢走进去时,阁楼里的仆从们立刻像得到了大赦一样,低头弓背一溜烟地退了出去。
上铭面沉如水,他见小儿子进来,便走到一张宽大的红木椅上坐下来,把眉头皱成了川字形,一言不发。
这位老军人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显然是长年发号施令的成果,当他看着上颢时,并不像一个父亲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儿子,而像一个老将在看一个叛逆的士兵,因此上颢能回馈给他的也只能是一个士兵对将军的尊重,绝非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敬意。
“怎么?你竟还不知错?”老将军率先开口,他声若洪钟,“上家祖祖辈辈,结亲皆从父母之命,如今是何人予你的权利,允你自择婚姻,破坏祖上规矩?”
“父母之命?我母亲早逝,父亲是谁?难道是上老将军您?”年轻人露出讥笑的神色,“我想与谁结为夫妇,跟上家的家传无关。”
“你,你……”上铭伸手指着他,他怒气冲冲,语无伦次,“即便如此,你又置军法于何地?你从军途中,擅自纳妇,难道不是有妨于军法?”
“那上老将军见色起意,强抢□□,霸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难道就不妨于军法?”上颢的话语铿锵顿挫,毫无退让之意。
上铭怒发冲冠,却也无以辩驳,他大步冲到小儿子跟前,怒不择言道,“听好了,你想要多少个女人都行,那小泵娘可以留在府里陪你睡觉,但只能作为妾侍,绝不能是妻子!”
上颢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眼里充满了阴郁,不悦和愤怒的情绪。
“皇城里那么多名色仙花你不要,非为一朵野花着了魔!”老将军恶声恶气地威胁道,“下个月你必须娶陈太傅的女儿为妻,否则我便要那姑娘小命!”
年轻军人顿时暴怒起来,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因情势所迫而不得不强自克制,“上老将军,我可以为上家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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