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乃是「吾道有涯」,字迹遒劲有力,仿若要破壁而出,其后的便是蝇头小字,
玄奘师徒隔得有些远了,一时看不清晰。
这具青衣骷髅,想来就是石窟原,却不知已坐化了多少时日。
辩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矮几上的那块矿石,两眼放光,嘴里喃喃的说道:
「发了发了,这般金闪闪的,莫非是传说中的仙家宝贝方寸金。」他说着低头就
往石窟里钻去。
便在此时,辩机耳边忽听得一声闷雷般的断喝:「徒儿快走。」
辩机惊愕的转头,就见着玄奘一脸惶急的神色,他尚未转过念头,就被玄奘
一手提住衣领,一手扶了腰肋,猛力向后抛掷了出去。
一时间,辩机两耳呼呼的生风,眼前景物一阵天旋地转,他也不知被玄奘抛
掷出了多远,砰的撞在一颗粗大的树干上,随后摔落在一丛茂密多刺的灌木中。
辩机狼狈在从灌木从中爬将起来,已是衣衫尽碎,头脸一片鲜血淋漓。
他正自茫然不解之际,便见玄奘如同中箭的兔子般,迈开两条长腿,没命的
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
此时,玄奘身后那石壁破裂开的洞口中,有极亮的光芒一闪。
那小山包忽然就矮了许多,却是无声无息的坍塌了一大片,那极亮的光芒仿
若荡漾的波纹一般,顺着山体一路的蔓延,光芒过处,山石泥土林木皆无声无色
的化作了飞灰。除却玄奘狂奔时喘息声和踩落的山石滚动的声音外,他身后的山
体在寂然无声中的崩溃消失。
玄奘猛力踏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山石碎裂,他借那一踏之力,身子如同离
弦之箭一般高高跃起,向山峰下的林石间直直的飞投而去。
下一刻,那块碎裂的山石被光芒波及,化成了飞灰。
辩机怪叫一声,从灌木丛里飞身蹿出,险险接住从半空中堕落下来的玄奘。
师徒二人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方自卸去了那从高空堕落的巨力,二人也被地上的
山石磕碰得头破血流。
师徒二人无暇顾忌身上的伤势,就那样趴伏在地上,抬头向那小山包看去。
那极亮的光芒片刻后就湮灭了,那整座小山包以及周围的一片山峰也随之消
失了,原地只留下一个约莫数十丈方圆深深凹陷的土坑,此外再无其他痕迹留下,
出了土色有些新外,仿佛此地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凹坑一般,师徒二人只看得通体
发寒。
过了好半响,辩机咽了一口唾液,嘶哑着声音说道:「师父,这是发生了何
事?」
玄奘拭了一把额头缓缓淌下的血水,摇头缓缓说道:「为师也不甚清楚,应
是这洞府另有防护手段,咱师徒强行打破石壁,却是触发了某种自毁的禁制,因
而生出了这般变故。幸得为师察觉到气流有异样波动,及时警醒过来,真个是万
幸了。」
他说着又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徒儿,修行者的洞府,皆是这般凶险么?」
辩机惊魂未定,也摇头说道:「俺不知,探修行者的洞府,俺就试过一次,
就是此次了。此前俺跟师父说的,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俺实在不知道修行者的洞
府,会禁制得这般凶险,若不是得师父手脚快,俺们就交代在这里了。」
玄奘转头瞧了他一眼,一时竟是无话。
两人又在地上趴了半晌,确认那已变成深坑的石壁洞府不会再生出变化,方
才站起身来,小心翼翼靠近过去,查看了一回那土坑。
土坑里干干净净的,除了新显露出来的泥沙外,就甚么都没有。玄奘丢下的
大铁锤、石窟中的骷髅、矮几上放置的疑似是方寸金的矿石等物事,全都湮灭无
踪,就连山石也没有残留下半块。
玄奘师徒二人相顾了一眼,那些物事应是在那光芒中销毁了,不过也有可能
是被埋在坑之下的泥土中,只是师徒二人想起那不知从何生起来的极亮光芒,心
头就一片凛然。
玄奘沉默了一会,缓缓的沉声说道:「徒儿,世间事物皆分有缘和无缘。
这洞府与咱们无缘,咱师徒生了贪念,应遭此劫。既然劫已应了,咱们这便
走罢。「
辩机低头闷闷的应了一声,与玄奘草草清洗和包扎了伤口,换下碎裂了的衣
服,跟在玄奘身后一脸惋惜的离开了。
师徒二人一路走到天黑,也就走出了这座无名的山峰。
师徒二人向北行走了数天,这日,便来到沾化城外。
玄奘带着辩机,站得远远的眺望那雄伟的城池。宽阔的城门口,依然是人流
熙攘,无数行人涉起的烟尘,依然在城池上空凝成异样的霞气,一切似乎都跟此
前并无分别。
两月前他在那城西的乱石裂谷中,被阴阳宗生擒,失却了元阳之身,又在后
来的修行者争斗中,被殃及池鱼,受了一记仙家宝贝的芭蕉扇,生生的被扇飞到
千里之外的龟流岛海域。而后几经波折,又重返回此地,身边还多了一名徒…
…这期间的桩桩经历,于自己或许是值得铭刻在心的生命历程,然而于这城池于
这世道而言,便宛若是时间洪流当中微小得不可察的波纹,跟那蝼蚁之属并无两
样,近乎于了无痕迹。
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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