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猛的又转热了,仅御单袍已可。这天是个礼拜天,晨八时半,均臣便偕裕元、老赵、全生往跑马听看联谊球队战葡商球队。均臣初次入场,见平日他们所谈球赛趣味极浓,他也想嚼嚼滋味。十时多开场,全场人头衮衮,联谊得一球必大呼狂喊,均臣则觉无劲,仅觉得是“中国人面子”而已。联谊在上半时胜一,下半则球门二度受伤,易人不得,远见在争吵状,人声哄闹,全场混乱,有人喊:“打了…”均臣不知所云,一道跑出大门来。据说是球员打了裁判,联谊反输一,莫名其妙。均臣不觉得这有什么看头,尤其那些少爷之类玩的东西,职业化,有什么意义?决定下次永不上当,去看这些无聊东西!
回来的路上看到日军看押着一队法**人从大马路上走过,传说这些法人被提入集中营。均臣记得前两天报载是因3月9日那天,日军包围法军在印支各地的营房,接管法国的殖民机构,于是日法军队发生了火并。没想事态竟扩大到上海租界,日人缴了法军械只为其在越违反信约,理由是法军在交还租界时已入越方军队故军队也在被交之列,说是为统一大东亚起见,所以一例举检,云云。
从跑马厅回到店里,均臣就忙着做帐。这时泉忽来,说又要回去,因为女儿碧君快死了,他叫均臣快去买票,说如在三天内船不开就不买了。均臣不屑泉的无情,以为均臣见有十万寄家,就“笃定”只要口头谢谢就好了,其实乡间米已五万一石,而此十万不过二石米而已。泉本虽有洋五万,却竟都买了绒袍之类,还假说骆驼绒是买给均臣的,均臣当然不要。莉霞曾有信给泉,要零用钱,叫其带二百元去,可是也不带。现在他想入乡替女儿看病去,钱又不知哪里来了?恐怕到甬去旅费还需均臣来出了。泉曾替姨夫买进的一方玻璃,竟也赚了姨夫的钱,可知其心之小了。人家给你吃、穿、接济你、荐生意你,而还要赚过明白。均臣一心为姊牺牲,也不去计较,不然是不会与泉相交的!但心里这么说,票还是要替泉买,于是均臣与泉共至新开河。码头上看到万生号和宁绍号均在,又去问黑市船票,说是万生明日开,票已售光,宁绍14日开,尚可售,价七千。泉听了便说,毛全泰有一工人可以六千元的价格回卖给他,所以拿了均臣刚要下的定洋,也不理均臣,旋即而去。唉,这个薄情的人,要借钱时天天求你,如今不求了,竟连去与不去也不关招一声就走了,均臣看着泉的背影,只得苦笑。记得姨母前日说过,泉又要到乡下那个麻皮处做官去,所以坚要回甬。想到这里,均臣又恨恨于心了:若做官不成,又要灰气地白食母亲的饭了,他既不帮助,反而加重,我家又非千金之家,不被其压死乎?我父老衰,不能久存于世,现所食极苦,母亲也如此,被他一吵,愁上加愁,竟不负一些责任,逍然债外,买衣办行头,这种人真是天下少存也。
这段时间,因为基本停课,夜校少去了,不过均臣开始与夜校的同学周伯予来往频繁。他原来与周伯予不熟,自那天均臣去上课,结果撞上春假后,二人便开始熟悉起来。因为周伯予曾说与人士相识,均臣便起了好感,于是最近便开始接触频繁起来了。这可以说是均臣未来人生道路转捩的关键,周伯予虽然不是主要因素,但他是均臣走新道路的开始。周伯予的出现,使均臣有机会接触原来预想不到的人和事,也就不自觉走上了预想不到的路,彻底改变了因循原本人生轨迹,即那使他从一个社会底层,需要艰辛且砥砺的奋斗才可能跳出其原所在的低微的阶层,爬向世俗向往的未必能成功的其他阶层的轨道。但其实,在不到五年内,所有这些阶层也都突然坍塌挤扁,换成另一象限或另一空间的阶级分层了。在这改朝换代并颠覆千年社会结构的历史狂潮中,均臣得了先机,与此同时,多少曾经的人上人都被卷到了最低层。
因为前几天均臣曾与周伯予说好,二人欲,准备今天商量。于是均臣从新开河直接去了周伯予的店里访他。其店小伙子甚多,但多为庸俗之人,京胡拉得使人头痛,周伯予睡一小搁上,又小又脏。均臣坐了一会,并与伯予共商念英文之事,但去哪所学校和是否读英文,一时还定不下来。如果去继思学校的话,一来它早已开学,该学校又不好,二来,日文尚未打定基础,如果英文国文学并上,恐无此精力,所以决定还是先自修日文,国文还是早晨回中华学校继续学。谈完二人便同去中华补习学校去参看。在中华均臣见到郑逸梅在上课,年多未见,郑先生仍如旧,但科程只有二个了。看章程上说有教授“领袖哲学---老子”课,是由郑逸梅及赵宗预教授。又定有星期班“国文修养班”上午九时半至十一时半,是赵宗预教,均臣与伯予决定来尝试此课。赵宗预为《服务与修养》之著者,其思想虽**,但或有从其处深学得些知识,均臣与周伯予说着些乐观之期望,二人不觉也乐极。中华还有商科,设有经济科及会计,银行会计,国、英等科,经济每周有二时,他们也想参加,但必须要全部加入,不可“零拆”的,估其价,洋六千大元。后又至明信学校,上下去参看,完全客满,已不收生,二人不得已遗憾而归。
刚走出明信,就遇见周伯予的一个在国货公司会计部做事的朋友郑瑞昌。均臣邀周、郑至店,此时已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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