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下来,双腿开始犯酸,苏陌皱着眉头,亦步亦趋的跟着。爬了这么久的山,走了这么远的路,又经一番惊吓,是谁都会受不了的。可是这些人虽看见她已近不能再走,踌躇之间,却无一人敢上前帮忙。苏陌暗骂一声,只能磕了磕磨痛的脚跟,继续跟上。
手边忽然地来一根树枝,苏陌惊讶地抬头,是那个刚刚欲上前抓她的小将。看着他别扭掩饰的神情,一股暖流流过鼻尖微酸,苏陌伸手接住,真诚的笑道:“多谢。”那人并不看她,递过之后连忙又离开她的周边。
苏陌也不在意。不知行了又多久,看着前方愈来愈近的昏暗灯火低矮合院,愣住。
心头唯一仅存的侥幸彻底消散,这里,竟然--果然--不是她的时代。
孤寂失措猛然从心底涌上来,脑中瞬间空白。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地意识到,她真的脱离了自己的时空。双腿渐渐颤抖,如溺水时攥紧稻草一样攥紧手中枝棍,无措失控的可怕如利刃,一片一片将她的害怕剥开,鲜血淋漓。
四周声音仿佛被隔开来,独自剥落出属于她一人的错乱时空。
没关系
没关系...
以前父母经常出国考察,那么多年,不还是自己一人过来了。
...没关系的。
......
不---
不一样----
她恐惧害怕,她慌张失措,她根本不知道如何生存。这样陌生到极致,却又通透到极致的环境里----怎么会一样。
苏陌涣散颤抖着双脚停步缓缓蹲下,慢慢抬起双手按住双眼,大口大口呼吸,胸口起伏不定。四周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却无人敢上前。低低的喘声自掌间溢出,队伍中无一人出声。
指间干涩一片,苏陌向来是不喜欢哭的,她一直觉得,那咸湿的液体只会欺掩了自己,烦躁了旁人,或许是从小寄人篱下的缘故。
正如此时此处。
狠狠压住心绪,她踉跄起身抬头,依旧垂着眼。面上已是一片深沉宁静,干干净净无任何泪痕。
明明周围净是不明的注视,苏陌却只是感觉到了面前玄衣男子的目光,纯粹的漠然,不杂任何情感。
苏陌慢慢站起身,双腿犹带些许发软,可身形却笔直秀挺,这是一种无意识地防备姿态。微微颔首致歉,她拾起丢落一旁的枝棍。
玄衣男子收回目光,不辨喜怒。淡淡扫一眼四周,那些不明视线立即收回。
他静立原地,语气古井无波:“速行。”
苏陌长出口气,抿紧嘴角,跟上队伍。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圆月挪移许久之后,队伍的最前方传来清冽的嗓音:“停。”瞬时刷刷一阵,所有人整整齐齐的停下,冰冷的铠甲在月下冷冷发光。
苏陌听得出那是之前玄衣男子的声音,长出一口气卸下背包,浑浑噩噩的抹了抹汗水,喘着气抬头一看,夜风中栈上特有的暗红色酒旗遥遥飘展着。“原来是官栈。”苏陌迷迷糊糊的嘀咕了一声。
“余生,杨璟,郑涵,王远之,”话音未落,前方声音又起,透过几转的风声,却清清楚楚的传到苏陌耳中“你们几人,各自率领所在小队驻扎栈外。”
“是!”四人齐刷刷的朗声回道。苏陌看见刚刚那小将也在这四人之中。而后队伍迅速有序地分为四支,无丝毫杂声。提着背包站在空地上,苏陌有些尴尬。玄衣男子冷漠的扫她一眼,苏陌后知后觉,这才默默走到树边站定。
眼前忽然出现一片阴影,苏陌讶异的抬头,正是那玄衣男子。他垂眸清洒她一眼,面无表情负手道:“跟我来。”
“..哦”苏陌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道。沉下双眼,默然跟上。
跟着那人上到二楼,苏陌心中紧张。走路也恍恍惚惚,定睛一看,那玄衣男子不知何时已停下,站在一间房间前沉静地看着她。苏陌连忙后退,那人却在她之前开口:“进去吧。”
苏陌张张口,最终在他不加掩饰的气势下败下阵来。低下头转身默默进屋,后脚刚进啪的一声,房门就已关上。苏陌一愣,忽听外面那人道:“换上衣服。”
苏陌这才发现帷帐遮掩下的床上不知何时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整套衣服,甚至连裹胸布都准备好了,怕是之前刚刚备下。苏陌脸猛地一红,又羞又气对着门口无声暗骂,最终却还是老老实实换上。
典型的古代衣饰,同那玄衣男子一样,苏陌此时身着的正是规矩标准的汉衣:广袖长裾衣袍,银色云纹自袖间领间隐蕴,典雅的墨绿色深衣蜿蜒垂到脚边,脚下是暗色云靴。调高点鞋子高度,而后才摸了摸打散后垂到腰际的长发,苏陌为难的拿起墨绿的发带,她不会束发。
打量了一下自身,苏陌身形不算低,少女面容清雅干净,不仔细看仿若刚刚及冠的漂亮少年,散着头发也不是不行的。
就这样吧。苏陌拿起木梳,对着模糊不清的铜镜整理仪容,将长发拢到耳后。半晌,为难的摸了摸左耳的碧玉小耳钉,稍想片刻决定还是带着它,毕竟是她前小半生的纪念。
将换下的休闲衣和再无信号的手机、手灯装进背包,苏陌推开了门。玄衣男子早就离开,苏陌撇嘴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稍想片刻,还是一步一步谨慎地走下楼去。
楼下所有军士早已端正坐好等着吃饭,苏陌心道,赶得真是时候啊。连忙阔步上前。
木制的楼梯随着她下楼的动作吱吱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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