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其他人看起来,炎凌只是在祭礼台上一动不动的站着。
“被打击的连走路都不会了吗?”炎心柯冷笑。
“诶诶诶,动了动了!”有人笑着说。
炎凌理了理头发,微笑起来……紧接着他伸出了手,手心向天,五指微张。
那些还在笑着的人突然就不笑了,因为他们笑不出来了,就算他刚才被折腾的那么凄惨。此时他们能看到的只有那个笑和那只直举天空的手。
祭礼台本来就高出地面一大截。在对上炎凌看着他们的视线的瞬间他们有种错觉,就好像是神站起身俯瞰着他的仆人……不,不只是仆人,那眼神,简直像是看蝼蚁一般。
只剩轻蔑。
从未有人能这样看着他们,可偏偏他们的心里生不出一丝抵抗的意思。
然后炎凌另一只手中探出一抹寒光来,手中尖刀抬起,刺入额头,刀尖下划,一道血线也立刻滑了下来,将至眉心时,刀转,再次上挑,他始终微笑着,拿到血线顺着炎凌的鼻梁滑向一侧的鼻翼,淌过嘴角,又汇聚在下颌,凝成豆大的血珠,滴在炎凌脚下。
炎茂铭皱了皱眉,即使是他看到这般景象,也是有些不忍,就算方才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他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刺激所有的人。所以他站起来,沉声道,“开瞳无需血祭,你既然拥有祭血,便不必伤及自身。”
刀锋不止,血珠断续,已隐隐有成线之意,“三长老么?您的好意炎凌心领了,可是炎凌已经停不下来了啊。”
额头上一只浸血的竖瞳渐渐成形,尺许长,半尺宽,就像是生出了第三只眼般,中心处无神的瞳孔淌血,无数血线延伸,直抵边缘。额前垂下的发丝已胡乱粘在满是血的额头上,炎凌脸色苍白,但神色却愈加狰狞与疯狂,刀锋仍在继续,那竖瞳也渐渐变得灵动起来,中央的瞳孔直要破颅而出,但操刀的炎凌仍然在笑,仿佛那根本不是他的身体,又或许不会疼。只是每割一刀,他的身体便会不自觉的轻颤一下。
最后一刀自上而下,贯穿了整只竖瞳。
炎凌随手把刀丢在一旁,看向炎茂铭。他满脸是血,脚下的砖缝中也早已浸上了他的血。此时的炎凌分明就是个血人!而那只竖瞳微微开阖,又一股殷红流下。炎茂铭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开魂瞳这种事我自己来,以我躯血,养我血瞳。我想着并没有什么不妥。至于我的祭血,还请赐予炎歧双。”炎凌说。
“这……”炎茂铭一时语塞。他只负责炎家的安全,这种调动家族祭血的权力掌握在二长老炎分雪手中,他无权过问。所以他支吾了两声,还是看向了炎分雪,“雪长老意下如何?”
炎分雪缩在宽大的太师椅中看着炎凌,“可以,但我需要一个理由。”
炎凌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这就是理由。”
“好。”炎分雪点点头,“祭血是你的,你想给谁都行。”
“多谢。”
“小凌子在干什么?”面色煞白的炎伏云小声问炎焜。炎凌是她捡回来的,又一起玩到现在,也暖床到现在,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扯淡,更何况炎伏云有晕血的毛病,她能坚持到看着炎凌切出一只竖瞳而没有晕倒,已经算是奇迹了。
“不知道。”炎焜也是轻轻摇头,虽说他身为城主,但这种场合他也不好多说与开魂瞳无关的话。那是对天的大不敬。
一直伸向天空的手覆在了额前的竖瞳上,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双眼。他闭上了眼。
嘴角残留的笑意瞬间消散,麻白衣衫陡然间如灌了风般“呼啦啦”的响了起来,天际阴沉,云压昏阳,原本晴朗的天空再也不见。炎凌抬起了头,直面苍天,覆在额头上的手举起,似要在虚空中抓住什么。然后他睁开了眼。
一双泛着赤金色的眼瞳缓缓睁开。
他轻轻地拍手,隐天蔽日的积云就这么无端塌了一块,刺目的绚烂至极的金色阳光射下,照在炎凌身上,将他衬的如同一尊金刚,一名神使。千万金色光点聚集在炎凌额头上的那只竖瞳中,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到后来甚至压过了太阳,独绽光明。
那分明是凌空的盛日,绝艳的骄阳,是神留在人间最为灿烂和炫目的一个点,光耀人间。
世界在变得灰暗,仿佛时间也为之停歇,风停云伫间,一轮金日升起,把炎凌的影子拉长到不知处,在那不知处的尽头,无数哀嚎立时惊起,如同谁被扼住了喉咙。而一个人影虚空浮着,额上一个赤金色的徽记微闪,似容纳整个世界。巨大的火翼在他的背后张开,与那个人影构成一个凄美的十字,横亘天地。
炎凌揉了揉眼,回过头疑惑的望向那个方向。真奇怪,心里明明很震撼但总觉得自己就应该站在那里,那点赤金色……真温暖,仿佛它是从自己心里生出来的一般,那么亲切,那么美好。
但他又很不想到那里去。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因为缺失,所以遗憾。
炎凌打了个呵欠。他有些累了,想睡一觉。
一成不变的景色看的久了,人总会疲倦的。那点赤金色虽然美好,但那光也太过炫目了,直刺得人眼睛生疼。至于那发出如此明亮的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炎凌并不想知道,他知道这里很安详,他只想睡一觉。
“哈哈哈……”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人在嘶吼,有人在怒号,而在这诡异的笑声中,偏偏还站了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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