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种庄稼的泥腿子父母,都有极简单的经济头脑、极单纯的虚荣心。他(她)们觉得既然闺女靠自己的力量走不出吴庄这个圈子,赵春怀又愿意带她去省城,能借女婿的光,这也够算、够个阔气了。
陆文景的脸上又泛起了浓重的愁云。仅仅几天的煎熬,她差不多由一个单纯的女娃儿变成个复杂的妇人了。每逢冥思苦想而不知何去何从时,那焦急的心情总让她失去几分姿色。她从慧慧那小屋的窗口向外张望,望到的却是自己家的黑污的土墙。成交了。那边的婚约已作成了。陆文景在喃喃自语。
这时,街门外传来一阵寒暄声,显然是赵媒婆和赵春怀出来了。陆文景一想到那张大盘似的凹脸,就打寒噤。象木桩子一样,钉在了慧慧屋里,拔也拔不动了。直到慧慧进来,吃惊地大叫:啊呀,新娘在这里!接着又抱怨道: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道一声!文景这才醒转过来。原来,慧慧是惦记她工作的事儿,到她家找她去了。不料刚巧赶上赵媒婆去回话、赵春怀又推去了自行车。
顾不得做太多的解释,文景拉住好友的手,就象拉住观音菩萨的手一般。她望着慧慧的眼睛,一五一十地讲了她怎样被春玲顶替、去红旗的路上又怎样与吴长方吵翻了脸、以及喜鹊不遇、返回来一口应允赵媒婆的情形。
啊呀呀,春玲这谎可撒大了!她既怀了孩子,怎么不见一点儿反应呢?慧慧说。
她怀与不怀咱顾不了许多!我只是后悔一时冒失,这事可怎样挽回呢?文景急忙讨教道。她拉慧慧的那只手都冒出了汗。
咳,挽什么回呢!你提的条件人家都满足了。你没提的人家也想到了。崭新的飞鸽车子、一大包衣服、衣料,你爹娘都欢天喜地地接收了。愿意嫁人家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红口白牙怎么翻案?
可是,那一位还蒙在鼓里呢!
这怨不得你。是他吴长红咎由自取!他伙同他二哥耍骗了你,你遭了这么大的打击,他就不该动来找你安慰安慰?
对于文景与长红之间的纠纷,慧慧向来是劝不劝散,藏藏掩掩和稀泥。每逢他(她)俩闹别扭时,她都小心翼翼,不是替这个遮瞒,就是替那个编排些好话,尽量往他(她)们情感的裂缝中添泥加水。这一回倒态度鲜明、毫不隐瞒自己的义愤。文景很为朋友的推心置腹而感动。
每到你需要他的时候,就连个影儿也逮不住了。你图他什么呢?
他那人,总是把公务放在第一位。文景呢喃道。
什么公务?慧慧讥讽道。每逢得罪人的事,他二哥就推给了他。听说又到吴天才家捅蜂窝去了,只有大傻瓜才干那落千古骂名的事呢!他吴长方革命性强,为啥躲得远远儿呢?
陆文景缄默不语。她不得不承认慧慧说的都是事实。吴长红确实对他二哥忠心耿耿,不论他二哥干什么,对与错,他都站在他二哥一边。旁观者清,当事者迷。经局外人这么一点拨,一分析,吴长红倒真没有可取之处了。这让她更觉得痛楚和难堪。难道说从前那卿卿我我、相亲相爱的恋情,竟然是盲目而又愚蠢的行为?难道说自己是不辨好歹的憨憨么?
咱俩个如果都做了赵家的媳妇,就是妯娌了。相互照应,多么好!慧慧笑了,亲热地摇一摇文景的手。听说春怀哥至多能住到后天,眼看要带你走了。你陆文景也是说一不二的人,好意思捉弄了人家?
陆文景听着听着就从慧慧的劝说里听出了变味儿的音韵。瞧她还没嫁人家的,倒把那春怀哥叫得那样地不同凡响!陆文景恍然想到个爱屋及乌的成语,便感觉慧慧的劝说中尽含着个人感情因素了。
别,别!你什么话也别说了!陆文景断然央求慧慧道,快,求求你。帮我到吴长红家跑一遭。就说我在去赵庄学校的路上等他!她再不由慧慧分说,就将慧慧推出了街门外。两人相跟到十字街井栏边,文景目送慧慧进入吴长红家的巷口后,自己便向西出了村,心事重重地朝约会地点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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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景在去赵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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