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事前不说,事后才说,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往里跳吗?而且手中
章楶的信件内容,有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
到应天府屁股还没做稳当,章楶的新任命又下来了:龙图阁直学士知广州军
州事。一下从大宋四京之一的守令被贬到了岭南蛮荒之地的险恶军州,这完完全
全是重贬。虽然罪名信中说得比较含糊,什么有失大臣体,但是章楶在信中似乎
也显得有些英雄气短,和当年经略环庆,大破西夏时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可同日
而语。
折可适可以理解他的心情,疆场之上立下赫赫奇功,却给无端左迁。好不容
易盼到新党当政,却又给调离前线,结果现在在官场上混来混去越混越惨,竟然
又给贬到岭南,这对于章楶这种才华横溢豪情万丈的士大夫来说,实在是比杀了
他更难受。
而现在,自己若是将此事上秉朝廷,更别说会对章楶造成何等伤害,朝廷里
那些御史台谏们个个都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边关将士披肝沥胆赴
汤蹈火他们就看不见,一点小事他们就能无限放大,把你形容的大奸大恶天理不
容。反正他们的职业就是给别人挑毛病,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拼命用吐沫淹死别
人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此时章楶正是倒霉的时候,自己上奏此事铁定会牵连到他,那些台谏文官王
八蛋们一定会落井下石,什么私自蓄养密探,勾连西夏,图谋不轨等等罪名,折
可适自己随随便便都能想出一大堆来。
自己在庆州和章楶惺惺相惜,彼此相交莫逆,章楶并不因为自己乃是个武人
而看低自己,反而引为知己,如此厚谊,此时岂能让他雪上加霜?况且章楶乃是
国家栋梁,一身才华就此埋没,实在是大宋的损失,于公于私,自己都不能落井
下石。
看章楶信中的意思,大概也是想要自己对此事保密。既然如此,那就很好选
择了。他将书信烧了,旁边部将们虽然奇怪,但是碍于军法却无人敢乱问。
折可适又唤过身边一个心腹参军,低声嘱咐了几句。那参军施礼退下,然后
打马扬鞭,先跑回城中了……
*** *** *** ***
西夏,兴庆府。
「太后,臣斗胆,敢问此情报来自谁人之手?」仁多保忠看着手中的密件,
眉头紧皱,上书之事确是紧要机密,但是深悉兵不厌诈的他习惯性的对于一切陌
生的情势都采取怀疑的态度。
「此乃本宫亲自安插至一品堂内的心腹所报。」梁太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同
时也轻轻的敲打一下面前的仁多保忠,自己并非你们可以轻易欺瞒的一介女流,
我自己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自己也有自己的一套人马,并非只靠你们才能成事。
「太后,臣斗胆再问,此人可信否?」仁多保忠却不依不饶。
「本宫之心腹,自然是十分可信的,怎么?仁多大首领是怕中了贼子的反间
计不成?」梁太后语气变得不悦,仁多保忠的态度有些冒犯了她。旁边撒辰轻轻
拉了他一下,仁多保忠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其实这只是他多年征战沙
场的习惯,其实世上绝大多数武将都有这习惯,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听到的,
从别人那得到的消息都值得怀疑。
「臣不敢,臣失言,请太后恕罪。」仁多保忠急忙跪下,不过梁太后也并非
真要把他怎么样,恕他无罪后,仁多保忠才又说道:「即是此事可信,那说明梁
乙逋这贼子已经得手,下一步,只怕便要犯上作乱了。」
「东朝弓弩火器虽然犀利,然数量不多,作用到底是有限。梁乙逋若想以此
作乱,未免太过不自量力,兴庆府十万精兵,凭他那些弓弩如何杀得过来?莫不
是疑兵之计?」撒辰提出了不同看法。
「若是配天时地利,少量利器在适的人手中,也能以一当十。」仁多保
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却见梁太后的脸色一变,显然是想起了洪德寨的惨败。
就那么几张弩,几十个惊天动地的奇怪火器,真的就令十万大军兵败如山倒。
那些山崩地裂的雷火电光已经深深的印入梁太后的脑中,难道梁乙逋想用那些可
怕的如同鬼神般威力的火器来对付自己?
那真是最可怕的噩梦……
「况且,梁乙逋在兴庆府内也有势力,他若是直接攻打皇宫呢?只需御围内
六班直中有几个内应,到时再配这些威力巨大的弓弩火器,只需精密布置,谁
敢说没有犯上作乱的机会。况且他现在还是国相,有能力将这些东西秘密运进兴
庆府。同时也有能力在城中制造混乱,到时候趁乱行事,行博浪一击,说不定有
成功的机会。」
「御围内六班直便有五千精兵,况且城外数万府卫军也在太后掌握之中,一
旦变起,顷刻可至……」撒辰执掌兴庆府城防和西平府翔庆军,对于自己的部下
还是很有信心的。
「当年北朝耶律重元谋反,只靠四架宋弩数死士便敢正面袭击数万皮室
亲军,并险些弑君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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