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宁看见程昭的眼睛都在发光,她笑道:“程昭,我也相信慎表哥,你等等,他一定会对你有所交代的,伯父伯母也会满意的,说不定他将来的成就能叫人跌破眼睛呢。”
程昭难得的温柔一笑。
……
杜慎回了自己的书房,里面有些乱,书案上都是各色的图纸,还有好些废了的,一旁都是些高深的书籍,他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他想起了那天的场景。
因着过年,陈氏就派了管家叫他从道庙里回府,他回府没几天就收到了程昭的帖子,说是要邀他去洛水走冰。
他看了帖子就答应了,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被吓得哇哇大哭,后来在温泉庄子里也是永远活泼欢乐的样子,他再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他身边的女孩子无一不是端静沉婉的,杜明珠如此,就是谢婉宁虽私下里古怪,面上也是沉静的小姑娘,而程昭则不然,她鲜活有趣,生动活泼,每时每刻都充满了活力的感觉,她就是浓墨重彩的一幅画。
到达洛水的时候,杜慎就看见了满岸的人,有男有女,他寻了半天都没有寻到程昭。
过了会儿才听到程昭的声音,她笑着喊出来:“杜慎,”离的这样远都能听出她的欢喜。
远远地冰面上就划过来一个人,她穿着茜色织锦的斗篷,露出缃色的月华裙,眉眼都带着笑,风风火火的,直到他面前才停下来,笑意盈盈地:“我都来了好半天了,你怎么才来,”
分明是抱怨的话,面上却很是开心的模样。
杜慎着实没有想到程昭的出场方式,他很是震惊,然后才说:“我是按时来的,是你来早了。”
程昭的身子立的稳稳的,嘟着嘴道:“是,你说的有理。”
杜慎看着她明媚的脸就浑身舒泰开来,他想起在温泉庄子的时候,那时候他在研究一个火器,偏生遇见了困难,明明是烦躁的事,可每天看见她带着笑的脸就忽然开心了。
后来程昭和谢婉宁一起离开了温泉庄子,再见就是几个月后的现在了,可是他在山上道庙的时候总是想起程昭的笑脸,还有傍晚暮鼓时分,鸟儿归巢,她跟在他身后送他,似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她的笑脸。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程昭的脸慢慢染上了几分红晕,她的声音难得小了些:“你就不问问我找你出来是做什么的吗,”她终于抬眼看向杜慎。
这样充满灵气与活力的一双眼,似乎回头就能瞧见的一双眼,杜慎的声音低沉:“知道,我知道的,”他顿了顿又说:“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去提亲的。”
杜慎耳边似乎又响起她的声音,活力的,热闹的,让人听见就觉得舒服的“小道士,”他想永远听她唤他小道士,一辈子。
书房里,杜慎捡起图纸,既然已经许了程昭,他就要做出几分样子来,这样才能迎娶她。
……
谢婉宁早前就描了花样子,后来又选了料子,断断续续的,终是在年前把陆起淮的斗篷给缝制好了。
陆起淮收到的时候很是震惊,他还记得最初她绣的那个布袋子,制式简单,针脚也有些粗,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就有了这么大进步,这斗篷用了蜀锦的料子,上面是他亲手画好的竹叶,一丛丛的,单个的,衣袖的边缘是斓边的,当真是精致的很。
陆起淮很是喜欢,特意在除夕这一天穿上了谢婉宁送的这件斗篷,俩人一起给罗老夫人请了安,然后又吃了团圆饭,罗老夫人看了很是欣慰。
儿子媳妇容色出众,又很是恩爱,尤其一贯冷淡的儿子最近眉眼的笑都多了,罗老夫人就更加满意了,她在天上的夫君也可以安息了。
转眼间就到守岁的时候了,谢婉宁靠在陆起淮的肩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显是困极了,陆起淮无奈的拿起了旁边白玉碟儿里的福饼往谢婉宁的嘴里塞。
谢婉宁迷迷糊糊地,还记得咬了几口,陆起淮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晃了晃谢婉宁的肩:“瞧你困的这模样,咱们出去放烟花吧。”
谢婉宁也知道要守岁,就醒了醒神儿,然后穿好了斗篷跟着陆起淮往外走。
陆起淮手里提了一盏大红灯笼照路,园子里的积雪有些厚了,踩着就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大红灯笼的光打在积雪上,暖红又清冷的感觉,谢婉宁莫名就想起了那时女学里门前掉落的那盏红灯笼,上面的漆都斑驳了,灯光也是不分明的,却有种道不明的好看,也不知道它现在是否还挑在屋檐上,说不准已经被女学里的婆子给收拾了。
此时走在路上就能听见爆竹声,抬头往天上看还能看见别的府上燃的烟火,热闹的紧,一旁的小丫鬟们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处了。
到了地方,就有小厮们搬了两大箱的爆竹过来:“少爷,夫人,就是这些了。”
身后的小丫鬟笑嘻嘻的:“夫人,咱们府上的烟火一定要比别人家好看。”
谢婉宁就笑,多大年纪了,还比这个,她就想起来杜慎送的那一大箱子爆竹:“你们去把我从娘家拉过来的箱子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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