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到第三声的时候,单纯不耐烦地横出一只手臂,咣当一声将它的后话都按回了肚子里。她急速将手抽了回去,掀开一只眼皮,瞥了一眼窗外。天还黑着,丁点白光都不露。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有一只手在里面搅动翻腾,让她忍不住皱紧眉头。再躺五分钟,就五分钟,天还早着呢。单纯满足地闭着眼,嘴角微翘,翻了个身就要继续睡觉。傻瓜才早睡早起地去上自习呢。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妈妈的声音带着睡意,隔着门板显得闷声闷气:“起来吃饭。”
魔咒一般的声音。“起来吃饭”,只要听到这四个字,就算是梦游,单纯也能准确无误地穿衣洗漱,然后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前吃饭。她抓了把头发,迷糊地回答道:“知道了。”深吸一口气,利落地起身穿好衣服,花上五分钟的时间刷牙洗脸擦面霜,然后精神抖擞地坐在餐桌前吃饭。早餐照例是面包牛奶,雷打不动,千年不换。单纯两三口解决了面包,一口气喝光满满一大杯牛奶,一抹就出门了。
妈妈叫她起床后便回去睡觉了。她在银行上班,每天过手的钱多不胜数,却没有一分是落尽她的腰包。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疼,所以早上的时光决计不能浪费,是从不肯早起的。要不是单纯的班主任屡次三番打电话来反映她的宝贝女儿迟到成习,影响恶劣,希望家长配合督促,她也不用起个大清早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单纯住在云苑小区,算是近郊,即便如此,到学校也有一大段路走,骑着自行车全速前进也要花上半小时。单纯一家是半年前才搬来这里的,以前他们住在市中心的豪华住宅区。爸爸做生意赔了钱,卖了市中心的房子还债,幸好早先的旧房子还在,全家不至于流落街头。
单纯推着自行车出了门,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又降温了。冬天真是个漫长的季节。
街边路灯还亮着,鸡鸣狗吠的声音远远近近地响起,四起的喧嚣为黑暗平添了不少安全感。单纯穿的算是单薄:薄毛衣外加一件长款呢绒外套;一条鲜红如血的大红围巾从脖子到脸裹得严严实实,只留给眼睛一线光明探查路况;头顶扣着七彩的粗线织帽。脚下用力,每一脚都踩得不紧不慢,像是提前平均分好了似的。一阵风刀吹过,单纯躯体一哆嗦,忙紧瞪了几脚,转出了巷子。
出了小巷,转过路口再向前大约一百米有一个早点摊,一对王姓老夫妇常年在这里经营。他们卖的早点样式繁多,小笼包水煎包煎饼馒头油条,有明目的都卖。并且价格公道,因此有不少的回头客。单纯就是其中之一。
“王叔,王姨。”单纯单脚撑地,停在摊位前,乖巧地打招呼。
王姨正忙着煎一锅水煎包,只笑吟吟地应了一声。王叔见单纯来了,眼睛弯成了两座拱桥,脸上的褶子又多了两层。他忙上前招呼道:“小纯过来了。”
“王叔,今天的(包子)什么馅儿?”单纯将帽子、围巾各自往上下拨了拨,伸出鼻子仔细嗅了一圈,兴奋道:“青椒牛肉……香菇鸡?口水都要下来了!”
王姨拿围裙擦了手,从一旁的饱温箱提出满满两大袋包子,放进了单纯的车筐里。“老头子,把我给小纯的手套拿过来。”王叔恍然大悟地拍拍光秃秃的脑瓜,忙走到路边,将墙壁上悬挂的黑色手提袋取下来交给单纯。
单纯有点疑惑地打开,等看清里面的东西,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她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提袋里躺着一副浅粉色的女式手套,毛线材料,十分厚实。手套背面各坠着一只圆眼兔子,讨喜地吐着大板牙。单纯反手指着自己,迟疑中带着期盼,问道:“给我的?”
王姨乐了,哈哈大笑,唬她说:“不给你,给你瞧瞧,专红你的眼!”单纯配合地扁扁嘴,吐着舌头傻笑。
王叔瞥了眼单纯被冻成酱紫色的小手,忍不住长叹一声:“眼瞅冬天就过去了,手还光着,这哪儿受得了。姑娘家,咋能过的太糙了。”
单纯早迫不及待把手钻进了手套里。真暖和,热乎乎的,像刚出锅的水煎包一样烫嘴,隐约还闻得见肉香味呢。“谢王叔王姨。”单纯把手高举过头顶,眼睛随着手臂的摆动紧紧盯死在手套上,脑袋摇来摇去的,像拨浪鼓。
“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王姨取笑道。她忽然又沉默了,舔舔嘴片,张了两次嘴,欲言又止,如此反复了两三次,好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小纯,明天我们就走了……回老家去。”
单纯错愕抬头,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在这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去了?”
“也不是突然要走的,我跟你王叔年纪大了,叶落归根,这里再好毕竟不是家啊。”王姨饱经风霜的土灰脸上突然绽出光芒,乐呵呵地说:“家里添了个小孙子,回家抱孙子去。”
单纯心底猛然间生出一丝失落。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层又一层,从石块落下的地方。单纯的心不平静了。鼻头酸涩,泪意涌上来,又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她依旧拿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又佯装可惜地仰天长叹:“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包子了。”单纯调皮地样子叫人忍俊不禁,王叔、王姨因为分别而起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原本有些惆怅的皱皱巴巴的脸逐渐舒展开了。
同王叔王姨道别,单纯刚转过脸就哽咽了,嗓子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她越是想要把难过咽下去,那些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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