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球……”衣衣看着眼前滚圆的刺球,在脑中刷刷翻起了记忆,不一会儿便有了答案,她打开床底下找出来的百宝箱,视线细致地扫过去,看到某物时,眼睛一亮。
那是一双兽皮做的手套,这可不是普通的兽皮,是从一阶凶兽灰皮鼠身剥下来的,皮毛异常柔韧,轻易不会被戳破,一只成年的灰皮鼠才不过能做这么一双手套,宫翎买时心疼的直抽抽,现在倒是便宜了她。
戴手套,活动活动手指,她惊喜地发现,虽然是兽皮,但极薄极轻,居然一点也不影响手的灵活性。
眼中不由得浮现一抹了然,难怪宫翎那个抠门扣得恨不得连饭钱也给省了的人会买,有了这样一副手套确实能做很多事。
紧接着,她又从里面拿出一把细长的小刀,这品质自然不能与先前买的那把匕首比拟去,却胜在刀片纤薄,刀身够长,正是为这种长得颇为密集的元材料量身定做的。
工具到位。
将千手球倒扣在小桌,她自己则坐在小凳子,握着刀柄,做了个准备动作。与此同时,耳边仿佛响起老师傅教导的话:
“成熟的千手球是接近准凶植的异种,长势最好千手球有一千根枝干,枝干与枝干相连,密集仿佛一体,若要把枝干一根一根取出,只能从底部下手。沿着中心小半球的轮廓将之割离,先取出它,然后才可以一一分开。”
所以第一步,便是取出最中心的小半球。
衣衣眯起眼睛,宫翎这具身体目力非常好,哪怕整个千手球的直径才十几厘米,小半球更是不过她中指一半长短,可想而知,千笔有多么细小。
这般没有加个壳子的千笔也只有她这个年龄的小孩才能用来书写,换成成年人,握都握不住。
按理说,如此情况下,要细细沿着千笔的轮廓割划,过程中眼睛眨也不能眨,非常不容易,然而,当她看过去时,却觉得眼下一切纤毫毕现,连千手球内里细小的纹路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深吸口气,将周身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一手扶着千手球,一手对着自己认定的地方直直切下去。
元,取其初始之意,采摘回来只经过最基本处理的材料都被称为元材料。
而衣衣现在做的就是将元材料进行第一道粗加工,粗加工基本不会涉及到很隐秘的手法,所以为了更大程度地保留住材料的完整性,老师傅才会对当时还是个五岁小孩的宫翎倾囊相授。
材料完成率直接与工资挂钩,这点就是素来对宫翎友善的黄大爷也不会故意放水的。
为了工资,为了不露陷,衣衣的动作异常缓慢,如果忽略窗外如常下着的大雨,很容易让人以为这屋里被按了放慢键。
从前宫翎一刻钟就能处理完的千手球,到她手光是挖出中心的小半球就耗了半个时。
不过看着手仅有些微瑕疵的半球体,她舒展了一直皱着的眉头,心道,都说慢工出细活,古人诚不欺我。
如此高的完整度,就是比起宫翎做熟后的成绩亦是差不了多少。
用旁边放着的毛巾擦了下手和脸冒出来的汗,随手把小半球丢到垃圾桶里。
记忆和现实是不同的,真正做过一回后,衣衣心中总算有了底,对着剩下的十几个千手球开始下刀。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她以一种菜鸟难以想象的速度跨过了最初的生涩,因为紧张和专注而绷着的脸慢慢放松,然而她的视线却是前所未有的集中,便是半点余光亦不曾漏出来,尽数投给那不大的一点。
随着垃圾桶中的小半球越来越多,衣衣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二十八分钟
二十五分钟
二十四分钟
……
十六分钟
若是这里有一个更精确的计时器,便会发现以更直观更明了的数字的变化,发现衣衣在飞速靠近宫翎最巅峰的水准。
要知道,宫翎在这面的天赋已经很让人惊叹了,但是达到最巅峰的水平也花了一两天。
然而,衣衣却才用了四个半时,效率堪称恐怖。
更难得的是,其完整度同样高得可怕,可与一些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不相下。
仔细看她的手,从一开始细微的抖动,变得平稳,不,不仅仅是平稳,若是有外人在,便会惊讶地发现那双分明应该只灌注细小力道轻轻一触就会被影响的手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变得无比稳重。
是的,稳重!说得夸张点,就如同那千百年风雨洗礼也不曾压垮过的泰山,又平稳又沉重。
仿佛那只手的每一道弯曲、每一指舒展都恰到好处,妙到颠毫,像是再精巧不过的齿轮机械,于这一刻,环环相扣,以微弱的力道撑起对它而言有着数倍压迫力的重量。
哪怕这时候突然有人推了一下,只怕也不能撼动半分。
于是,在这种状态的加持下,衣衣只觉得自己对力量的控制如坐火箭一般达到了大师水准,似乎想用几分力就用几分力,而且无需思考,直觉就知道自己该用多少力。
身体宛如傀儡似的被各种细小的机械操纵,每一步都经过了无数计算,做到了以前绝对达不到、亦想不出的动作。
只是它却被后面的是事实证明是对的。
衣衣浑然忘我地下刀,一根根千笔被分离出来,码到篮子里,很快,就堆了满满一摞,眼看着要超出篮子的高度,紧接着,如同背后长了眼睛,她下一步随手恍若无意识把手中的千笔摆在旁边,另起一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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