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就要交税了,姜桓更觉得是过路费,问题在于是谁来收取。
对税务官吏们来说都是税,关键在于以什么样的名义。
尽管已经知道想要上官路需先过一关卡,但是姜桓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官员对于收税的重视和勤恳,其他的城关只是按人头收个过路的铜板,这个因为不敌异族入侵而退却的将士们新建的关卡却不仅仅按人头收上一次过路费,还额外热情提供交易服务,可以帮过多携带家当的人们拿其中一部分出来换钱,好轻车上路。
一个之前没有听说过的关卡,数日内便在这狭窄的山谷间被依山修筑起来,大石头小石头被堆砌得一丈多高,然后用泥灰填充,风干之后上面走人完全没有问题,墙上还设置有碉楼,有人持弓箭警戒,墙面预留有拳头大小的孔洞,在被攻打的时候可以通过这些孔洞拿长枪捅人,门口数十名大汉持刀站立,这俨然是一个微型的城池。
驱车缓缓向前,越过观望叹息整理行囊或是偷偷藏起贵重物品的人群,过了城门,一片宽敞的空地上人来人往,不远处靠近山脚下数个被大石块围起来的数个空地内堆满了各种的大包小包,还划分有专门的马圈牛棚,里面挤满了大小不一的牛马,不断有人把货物和牛马引入。不远处有数个凉棚,里面有近百名汉子里面喝茶,茶桌子上除去茶和点心外还有各色的刀枪棍棒,他们边吃茶,边冲着凉棚外来往的车队大声取笑。
这里穿戴吏服的人甚是热情,虽是满脸横肉,但一脸的笑意远比酒楼饭庄的小二哥显得炙热而真诚,乐呵呵上来招呼,三叔父上去搭话。
姜桓四处张望,见每个车队都有穿戴吏服的人接待,被接待的人未必就能露出笑脸,多面有凄色,咬着牙讨价还价后被引入凉棚取了早早备好的契约上签字画押,里面有汉子跟出来,或是牵走牛马,或是从车厢内掏出一件件物品,更有整个车厢被拉走,各车队内众人面有愤愤之意,却无人敢上前阻止,等到了出城门时候,车队已经去了小半,只好收拾一番,重新出发。
姜桓皱着眉头远远望着,大兄在一边给两个麒麟子介绍各种人物:“那个膘肥体壮的,对,就是那个大红脸酒糟鼻的汉子,他是荣王府的人,是都城出名的破家户,好使一双大斧头,醉酒后耍起来更加威风;看凉棚门口那个坐着的高高瘦瘦的马脸,就是倒竖眉的那个,他曾在秦国翼城一口单刀犯下二十多条人命,据说是偷人时被撞破后所犯,然后逃进山里做了山贼......“
那怕是收税,这里的办事效率也高的惊人,五辆早早准备好的车厢只是被撩起门帘瞧上几眼,然后连带驽马被牵走,满脸横肉的汉子从袖里掏出几块碎银子丢出来,道“诸君为王尽忠,体恤将士,有昔日王静之风,吾当上报荣王,使姜兄为大义而舍小利名传天下......”。
满脸横肉的汉子看样子很是满意,若非等到这样的好时候,如此物美价廉的机会可真是不多,心情大好,引到城门口,过了守卫们的拦查,招手让人拎来一个小提篮,拱手笑道:“姜兄此去路途遥远,风高日餐,小弟在此镇守官道防范山匪,两袖清风实在别无他物,唯有几个果子好于兄台途中解渴,也少受些煎熬,兄台多加珍重!“
“多谢曾兄美意,小弟生受了!曾兄公务繁忙,小弟这便告辞了,曾兄请回吧!”三叔父接过提篮答谢道。
“姜兄一路顺风,告辞!“
“告辞!”转过身来,看着近乎减半的车队,摇头叹息一声,三叔父顺手将提篮递给姜桓,道:“几个野果子,你们几个用了吧。”
姜桓伸手接过,果真是几个酸梨。这种皮厚肉坚味酸甜的野果子,确实是漫长途中的不错消遣零食儿。
只是姜桓接过来后,厌恶的瞧了眼小小的提篮,待三叔父走远,将整个提蓝用力丢向林子中去。提蓝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刚刚脱手,却见青色鞭影闪过,一声脆响,镶着青铜珠的鞭梢抽在提篮提手上,绕着提手打了几个环将飞出去的提篮生生拽了回来,落向姜桓的身后。
姜桓不由挑了挑眉角,蓦然出手把即将越过头顶的篮子重新抓在手上,转头瞧去,果然是姜麟儿趴在车厢上。
她仰着下巴,翘着嘴角得意洋洋的斜眼颐视姜桓,用力拽了拽手中的皮鞭,想要把篮子从姜桓手中夺去,绰号“小霸王”的姜麒儿抱着蚕豆往车厢深处缩了缩,竭力避免被发现;斜靠在车门的姜绸笑了笑,然后低头拿着一块绢布细细擦拭手里一柄短刀;姜桓微垂眼睑,纹丝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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