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是骄傲的。
骄傲的原因不是他懂事后就再没有相仿年纪的嘴馋坏东西敢背着他哥哥去抢他口袋里面的零嘴或者铜板,不是他习武之后整个镇子都没有人乐意在他面前舞枪弄棒,也不是自觉看问题比别人看的深、看得远,能把一个短剑的正确持姿问题从三皇五帝开始分析它的一路演变。
姜桓一直认为,骄傲一定是因为一个人某些方面远比别人强大,而不是强壮。
同伴们大多因为他很能打而很有距离感的抗拒和他一起玩,族人对他很有期许,这都是因为姜桓习武有天分。
天分,这是上天的给于,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老天会给于,也不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就收到了。
所以姜桓没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哥哥更有天分,还是老老实实家里帮忙做饭打扫、待人迎送。
姜桓骄傲的是自己刚记事的时候一次树上掉了下来摔伤,卧床的时候母亲做了很多好吃的补品只给自己一个人吃,当看见哥哥站的远远的咽口水的时候,自己会偷偷的分一半给哥哥;是在母亲生病卧床的时候,因为一味药年份不够,自己能掂上一把厨房的剔骨刀和哥哥一同偷偷入山两天两夜,经历到现在都不敢对父母说的惊险,然后把一大篓的药材送到母亲榻前;是当一个肥胖高大的行商住进自家客栈,那个家伙多次父亲挑三拣四骂骂咧咧,还对母亲说些难听至极的话的时候,于是姜桓在他进山前送进屋的茶水中添加了一种他从一个老巫婆那里换来的药粉,然后远远跟随他进山,趁他病要他命,用一天一夜的时间不间断的袭击他,吹针下毒放蛇引兽无所不用,最终耗死那个武力和身材一样出众的家伙,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家......
这才是姜桓真正骄傲的地方。
姜桓始终认为,人与人的交往是需要对等进行的,父母的养育关爱、兄弟的疼惜照顾、家族的庇护都是如此,你的付出需要和你所收到的对等或者更多,这样才能更好维持这种关系的存在。
姜桓一直觉得很幸运,家族里面大家团结在一起为了那怕一道陇一条沟一颗桑树和人斗,维持着姜家在这个多苦多难而又贫瘠不堪的山沟里依然顽强生存;父母很疼爱自己,那怕自己再调皮捣蛋的时候,父亲也只是怒斥几句,从不肯动手打姜桓一下,母亲更是宠溺之心到处泛滥,但凡有一个没见过的零嘴都想着怎么带回家给他的小儿子尝尝;哥哥姜彧早早懂事,为了让母亲多休息,小小的年纪就能包下客栈里面大部分的杂活,忙的脚不停歇还能帮父母着照看弟弟,但凡谁欺负了弟弟就敢打上去,如果对方人多,就找机会一个一个来,一只狗冲着弟弟叫,他能掂着棍子去撵狗,一头狼盯着弟弟呜咽的时候,他会弓着身子把弟弟藏在身后。
姜桓很感恩。
所以家族和别的家族有争执的时候,还再撒尿活尿泥玩的时候就能随便找根木根站在对立的最前一线。
所以从他记事起,但凡家里人哪里被人占了便宜,一定要讨回来。父母开店后,有点余钱就乐意去帮人一把,为儿子记得善德,那怕被人故意占便宜也很少计较,姜桓就很不乐意,暗暗记下谁来故意占便宜,打不过大人,就去收拾他家小孩,没有小孩就泼粪砸窗。不大的镇子上没有人不夸赞姜桓的父母老实厚道有本事,但是没有几个人说起姜桓兄弟俩的时候能狗嘴里面吐出几个好词。
所以他可以在先生讨来凤凰山的一个名额后毫不犹豫的给了哥哥,那怕自己的问题并不比哥哥好上多少!
他一直认为自己做的很棒,所以很骄傲。
姜桓也一直简单的以为是自己奉献了一次很有希望治疗自己的机会,一次有希望修行问道的机会。哥哥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什么表情,父母听到这个时候的时候什么表情,内心十分自豪的姜桓都没有太过注意。
姜桓不知道这后面有很多东西没人对他说过。
他不知道为了这个凤凰山的名额,姜家背后出了多大的代价给他的先生,不知道姜家付出了哪些东西去换取一次尊贵的天师府道君会面的机会,不知道本该面见道君的哥哥,是怎么说服父母和族人,去更换到一个去凤凰山后具体做什么都一无所知的名额,甚至都快忘记了哥哥离开时候的表情,反倒是自己那时候只顾拉着他叮嘱注意这些那些的话自己倒记得很清楚。
懵懵懂懂,自己就这么着过了十多年。
如果不是大兄话里的“放弃”点醒了自己,还要多久才能明白去凤凰山的名额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还要多久才能知道哥哥临行钱搂紧自己肩膀的时候,他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还要多久才能看懂父母看着自己的眼神后面,有着多少没有说出来的话语?
姜桓低着头,泪流满面。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桓把脸埋在膝盖上,用湿透的衣袖捂住脸颊,很用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音。他觉得有很多的委屈,又很难过。
姜绸红着眼睛,抹了一把脸颊,道:“大难临头,咱们这些小人物哪有什么选择,只能拿肩膀抗,肩膀扛不住用脑袋顶,用命填!
我知道你刚才想什么,想自己扛,不想给人添麻烦。嗯,本事不大,想法倒是不少,如果你本事和你想法一样大,哪还用得着别人帮你!
姜桓,你给为我记牢了!我是谁!我是姜家老大,我是你大兄,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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