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的就在刹那间,时光不知踪影,带走了城市的最后一片梧桐叶或者最后一朵木棉花,而春天并未如我所预料般铺天盖地而来。
在平凡的日子里,最享受的是周日的一个人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却也不是一个人,只是面对大街上走来走去的陌生面孔,我没有找到什么熟悉的迹象,所以就常常觉得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也像孤独一人,偶尔也会遇见不陌生的身影,但是在一片对不着焦的茫茫人海中两者又有何差别呢?因此在这样一个纷纭的世界里,陌生与熟悉、拥挤与孤独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谁能说今生的陌生人不是前世的红颜知己,今世的生死之交来世不会互相残杀呢?甚至昨天的影子到了今天也会跟自己形同陌路。
喜欢驻足于十字路口,车水马龙,也喜欢拐过下一个路口,人来人往。我走走停停,看见人们或面无表情、或说说笑笑、或神情凝重、或左顾右盼,只是没有人仰天长笑。于是思索开始蔓延,在这个路口、甚至就在我此刻站着的地方,有谁匆匆走过?有谁驻足了?又有谁死去?有谁徘徊过?有谁迷茫了?又有谁走失自我?是否也有人如我一般沉思?如果是的话他们又在想些什么?金钱?权利?荣誉?还是女人?也会有人像我一样在想着是否有一个像我一样的陌生人在想着他吗?或者会否有人想到过我呢?一切不得而知,驻足过后,我拐过下一个路口,不知道会遇见谁,或者谁也不会遇见,没有人会在意我在转角处扭头一看的目光,也没有人会在转角瞥见我曾扭头一看。最繁华的路口,最孤单的转角,你可听到我曾仰天长笑。
天空中雾霾终年不散,没有遮天蔽日,也不曾摧城拔地,只是灰沉沉的压抑。,我走在孤独的街道,看见一只猫跳过篱笆,是因为一个小孩想抓住它,而篱笆的小鸟受惊飞起,在树梢上不经意的一跳凋零了最后一片梧桐叶,叶子飘落在一个双手拿满袋子的路人头上,他把东西放在路边,用手去抓头上纹路清晰的枯叶,那只猫跑过把袋子撞倒,里面的一个大玻璃瓶滚到路上,一辆汽车驶过,压在玻璃瓶上,玻璃碎片给粗加工的翻新轮胎最后一击,随着一声爆响轮胎爆炸了,后面一辆面包车没来得及刹车只把方向盘转了一圈,冲向路边的篱笆,追猫的小孩刚好来到篱笆旁,小孩看似无辜地死在了车轮下,那个路人庆幸掉在头上的只是一片叶子,同时为自己的瓶子造成的事故表示深深愧疚,那两个倒霉的司机都受了伤,的阳光照在梧桐树干枯的枝丫间投下错综复杂的阴影,仿佛不规则形状的斑斑血迹。而谁知道那个孩子为什么去抓一只猫呢?
对于死亡,我从来都没有怜悯和哀叹,只有无尽的恐惧,因为我看见这表面上的死于非命不无原因。一切的生、死自有其生和死的因缘,人类的力量太过卑微,只能拉大生和死之间的界限,却不能斩断两者的必然联系,生之坦荡,死之安然,谁说世上没有因果报应?
天空下起剑雨,共工与宙斯在云雾间大战,剑与戟的交锋,摩擦出无数碎片,纷纷落下,锋利的剑雨飘落,把城市割得满目疮痍、把路人刺得血肉模糊,只是人们都没有察觉,或者他们察觉了也置之不理,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朝着各种方向和各种目的地,每个在路上的人都血肉模糊,他们并不觉得自己不应该血肉模糊,在剑雨纷飞的城市谁能幸免?所有人都是这场大战中两个主角的子民,包括我,无论是天上的神还是地上的人,他们之间有的是无尽的战争,一场又一场无所谓输赢的战争,最后徒留遍体鳞伤。剑雨撒下,在路上铺得银光闪闪,人们前仆后继地跑上这条路,纵使双脚皮开肉绽,血与肉染红了整条路,血与剑汇流成了河。天空剑雨还在无尽地下,很快就把前人踏过的血肉模糊覆盖,于是整条路又变成了银光闪烁,没有一点被踩过的痕迹,有的只是无尽的诱惑,谁能否认这是光彩夺目的大道呢?银光闪闪照亮了每一双目不转睛向前看的眼睛,于是又一批人踏在前人留了一路血的路上渐行渐远,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倒在血肉绽放光芒万丈的剑雨中。剑雨一直在下,天神之间的大战不息,剑雨便不停,直把前人所有的血迹覆盖,那闪闪发亮的道路无数次没有终结地静静待下一批人踏上来。我依然驻足,奔涌向前的行人并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细心欣赏的,我根本无法辨认他们之间的区别,他们对我来说是一个群体的概念,而不是一个个的人,我把他们叫做“奋勇前行”的冒险家,仅此而已。我喜欢看这剑雨,一片片,旋转着,落下。那上面映着无数的人和建筑,有些人笑着、有些人哭了,有些人低头沉思、有些人已经出发了,有些人站着、有些人已经倒下了,有些人在为胜利鸣炮却不知已有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勺、有些人倒下了却在泥滩里举起尖刀,有些人攻城拔寨一往无前、有些人众叛亲离一败涂地,有些人自命不凡却腹内空空在幻想中荒废时日、有些人勤奋苦干事业有成在权钱诱惑下忘记初心。有些房子倒了,残垣断壁;有些大楼崛起,魏然耸立;有些房屋被风吹走,片瓦无存;有些茅房随风摇晃,苦苦挣扎。满城风雨飘渺,举目四下茫然。
当这一场剑雨的最后一片碎片飘落在我的侧脸,划下一道深深的血印时,我才幡然惊醒,我该启程了,在拥挤的街道,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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