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点,贺坤钰是不认的,韩庄的死固然有祖父的原因,但更多的不过是权势更迭,成王败寇罢了。既然韩庄想要这名垂千载的好名声,自然要有所牺牲,怪不到贺家头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贺坤钰想到两人过去的相处,他不相信,十几岁的韩凤阳也会如此沉得住气。
果然,韩凤阳的答案不出所料:“彰德二年的正月。”
正巧是会试前一个月。
而且也是在那个月,他知道了自己放在心上,准备高中后就去提亲的师妹跟贺坤钰有了私情。
身份见不得光,心上人又投入仇人的怀抱,这对韩凤阳是个重大的打击。
愤怒、恐慌加上嫉妒,令他一走了之,投奔了韬光养晦的漓王,替他出谋划策,替他四处搜集情报,游说拉拢手握重兵的守将。
韩凤阳选择这条路,而非科举,不但是因为想报仇,更是为了出人头地,重振韩家。
因为便是瞒过身份入了仕,他背后只有没落的韩家,在官场上独枝无依,想要升迁很难,到垂垂老矣能做到正二品、从一品的高官已是烧高香了。除了替狗皇帝卖一辈子的命,什么都没有。
但选择留着前朝皇族血脉的漓王,他不但能报仇,而且能成为开国功臣,建下不世功勋,等候拜相指日可待。
韩月影听着韩凤阳叙说他的野心,他的仇恨,心里的愤怒和委屈就像天边的云彩,被风一刮,渐渐消散。
仇恨、嫉妒和野心已经将他吞噬,他偷走她本就是为了报仇,做出什么都不稀奇。她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
不过该搞清楚的事情还是要弄清楚,在韩凤阳停顿的间隙,韩月影问道:“桑妪是听你的命令行事吧?”
韩凤阳瞥了她一眼,最初的不在意和轻松荡然无存,此刻,他的眼里充满了阴沉和黑暗。
“没错,不过她太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引起了你们的怀疑。”韩凤阳满口的抱怨,对这颗棋子不满极了。
啪!贺坤钰一拳揍到了韩凤阳的脸上:“你太毒了!”
竟设下兄妹luàn_lún的毒计,将两个无辜的孩子牵连其中,毁了他们一辈子,韩凤阳实在是太恶毒。这一刻,亲耳听到他承认,贺坤钰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韩凤阳被打在地上,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不以为意地笑了:“虽然我没成功,不过我一样让你痛苦了十四年,哈哈哈……我韩凤阳聪明绝顶,绝不会败的,我是不会败的,我不会让你们审判我……”
他的嘴角忽然溢出一团黑色血迹,手也无力地垂落到地上,眼睛望向京城的方向,里面残留着最后的余光。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那个穿着白裙,温柔美丽的女子缓缓朝他走来。
“玉蝉……”
他轻轻地呢喃出这两个字,眼神里最后一丝光泽也消散了。
半晌,谢宁琛走过去,弯腰伸出食指探向他的鼻端:“没气了,服毒自尽!”
贺坤钰面色铁青:“真是便宜他了!”
***
彰德二十三年夏,老奉国公谢泓带领的大军攻陷汉中,漓王兵败自缢。
这场持续十四个月的叛乱终于平息。
老奉国公带领幸存的三十万大军,班师回朝,彰德帝派出四皇子出城亲迎,lùn_gōng行赏。
因为漓王谋逆的教训,也因为身体大不如前,彰德帝终于开始安排继承人的事。
声势最大的二皇子、三皇子相继被封王,但封地的规模和食邑大不如前,驻军也被削弱大半。庶出的大皇子也一并被打发去了封地,不显山不露水,母族卑微的四皇子凭空崛起,笑到了最后,被封为太子,跌掉众人的下巴。
韩月影看着已经被授予府军前卫指挥同知,意气风发的谢宁琛,没话找话:“你说皇上怎么既不立嫡又不立长,偏偏选了四皇子呢?”
谢宁琛嘴里叼了根马尾草,嘿嘿一笑,凑近韩月影面前,诱哄道:“想知道?我明天派人上门,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天天说给你听……”
韩月影连忙打断了他:“你跟我说没用的。”
好不容易才将她找回来,她爹娘可舍不得这么早就将她嫁了。
所以自从回京之后就很不待见谢宁琛,深怕他将自己拐跑了。每次谢宁琛一上门,贺坤钰必然拉着他去喝酒,就是不让他见韩月影。
今儿还是借着韩月影要出去买首饰的借口,两人才偷偷见了一面。
谢宁琛很委屈,哎,贺家夫妇防他如防狼,偏偏这笨丫头还不站在他这边。
韩月影看他委屈的样子,咳了一声,淡淡地解释:“其实我爹娘对你没意见,他们就是想多留我两年。”
斗不过未来岳父岳母是吧,谢宁琛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他可以请外援啊,正好他祖父已是一等国公,升无可升,皇上正头痛呢。
“两年太长了,笨丫头,等着吧,你今年一定会与我一起过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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