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刺眼的闪电划过锅盖似的天空,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震天动地的闷雷,不知名的虫子从草丛中飞起,蜻蜓和燕子在低空盘旋。
“明远,要下大雨了,赶快回家!”不远处,传来父亲齐长安焦急的喊声。
“知道了,爸,你和我妈先走吧,我这就收拾好了,马上就走!”齐明远已经将农具和肥料装在板车上,正在把东西捆结实。
这是盛夏一个闷热难耐的下午,民办教师齐明远和他父母,正在给自家承包地里的玉米施最后一道追肥。
瘦弱的齐明远满头大汗地拉着板车,从地里刚上大道,头顶上响起咔嚓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那声音似要把漆黑的天空撕裂,随后,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没用一分钟,大雨就把他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心凉。
齐明远使出浑身力气,顶着狂风,步履蹒跚地将车拉回到自家当院,这时,父母带着雨具正要去接他。
见落汤鸡一样的齐明远,父亲齐长安一把将他从雨中拉进屋里,母亲田桂华拿来毛巾给他擦雨水,并找出干衣服让他赶快换上。
这场暴雨来的既是时候,也不是时候。
一天前,村里的高音喇叭里就曾预报,最近一两天有大暴雨。
这个消息既让东升县西山乡土楼村的村民们高兴,又让他们焦急。
高兴的是,一个多月来天上没掉下一滴水珠,已经处于极度干渴之中的土地,急需一场甘霖,否则,秋季作物将严重减产。
焦急的是,如果暴雨成灾,他们青山河两岸的庄稼就有被淹没的危险,受洪灾影响,村民们本就不多的收入,将不可避免地受到损失。
擦干雨水,齐明远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明远,是不是着凉了?”母亲田桂华关切地问。
“没事儿,妈,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说完,齐明远走进东屋,倒头就睡。
晚饭时分,一家人都围坐在饭桌前,唯独不见齐明远。
“你们的大哥呢?叫他起来吃饭。”齐长安吩咐桌前的子女。
老四站在东屋门口喊了五六声,也不见大哥动静。
“这是怎么了?”田桂华放下筷子,她担心儿子是不是感冒了。
田桂华走到床边,摸了摸齐明远的额头,“哟,烧得这么厉害,他爹,明远还真是感冒了。”
“可不是吗?这么烫手。”齐长安也过去摸了儿子的额头。
“明远,起来吃点东西,一会儿让你爸给你弄点药回来。”
齐明远醒来了,他睁开眼睛,勉强坐了起来,但感觉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强打精神走到桌前,胡乱吃了几口饭,又回到床上躺下了。
雨一直下,齐长安冒雨从村里的医疗点买回感冒药,田桂华端来温开水,帮儿子服下。
齐明远打着呼噜,看似睡着了,但嘴里不时念叨着什么。
“这是在说胡话吧?”齐长安望着妻子。
田桂华再次摸了摸大儿子的额头,“这药吃下这么长时间了,烧还是没有退,还这么热。”
“下午一热一冷,被雨浇透了,看来这回感冒很重。”齐长安忧心忡忡地说。
“烧必须退下去,要不把人给烧坏了。他爹,你还得跑一趟,去诊所把医生请来看看,药不管用,就让医生给明远打一针。”
齐长安冒雨又跑了一趟诊所,把村里的赤脚医生请来,医生说,高烧到这种程度,光吃药很难起效,必须打一针退烧针。
大约半个来小时后,针药起了作用,田桂华伸手摸了摸齐明远的额头,感觉他的体温有明显下降。
又等了一会儿,见齐明远安静地睡去,齐长安夫妇才放心地离开。
好在不是流行性感冒,这种一冷一热的发烧,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上午,齐明远就感觉好多了,中午时分恢复到正常状况,再吃了一次药,下午就完全好了。
......
齐明远家有一块承包地,在青山河对岸。青山河属于季节性河流,发源于离此几十公里的大小青山,青山河离齐明远家有两千多米,平时绝大部分河段只有齐腰的水深,土楼村的村民们要去河对岸干农活,一般从下游三千多米处的一座简易桥梁绕过去。夏季去对岸,为了少走路程,村里的青壮年们基本都是涉水过河。
七月下旬的一天上午,凉风和云彩都毫无踪影,火辣辣的太阳烧烤着地面,天气非常炎热,齐明远和他父母又要去河对岸的承包地里干活。
齐长安夫妇要从下游的简易桥上绕过去,他们带着农具先走一步,齐明远自然和村里的其他青壮年一样,他要抄近道,从青山河蹚过去。
到了河边,齐明远看见河水比平时上涨了不少,水面宽了近一倍,由于前几天连下暴雨,上游来水量大,水流也比平时快多了。
看着眼前的滔滔河水,齐明远有点犹豫,还要不要抄近道?
村里的青壮年趟水过河,并不是为了节省时间,因为田里的农活永远也没有干完的时候,他们绝不会为了下地干活而着急,谁也不必为了节省半个小时去抄近道。大家趟水过河,一是为了少走几步路,更为主要的是显示年轻人的气魄和胆量。
作为三十来岁的年轻人,面对眼前的河水,虽然孤身一人,多少也有那么一点点胆怯,但齐明远不可能在胆量上认怂,他绝对不会从下游的桥上绕过去,如果让人看见了,传出去将落下个胆小的名声,在村里很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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