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殓师一只手就把他爸爸提起来了。棺材摆在正堂,父亲躺在中央。三天三夜的
守灵,张生不吃不喝,跪在跟前一个劲儿地流泪。
两代人的隔阂,到死都无法消除。尽管已经阴阳相隔,张生心里清楚他那固
执的老父亲依旧不能原谅自己。
娶媳妇本来不是张生的意,而母亲突然病倒之后,他就听从了二娘的建议,
说云村有个水灵灵的姑娘,正值含苞待放的年纪,不行就给老母亲一个交代,把
这事儿办了。
农村人都迷信,说大喜压大邪,娶一房媳妇,热热闹闹地办一场,说不定老
母亲一高兴,病就好了。
张生已经累了,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坚持。娶就娶吧,反正都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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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娘的操办下,四娘和张生就见面了,见面之后,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
可是张生还没来得及举行婚礼,老母亲就匆匆归西了。丧事刚刚办完,张生
的意思是婚事就暂时缓一缓,可是说好的媒,订好的日子,请好的亲戚,办好的
场子,不是说反悔就能反悔的。因此丧事办完办婚事,可怜的张生就像一株随风
招摇的芦苇,想停停不下,想站站不稳。
稀里糊涂的,他就把婚结了。
张生原本是有对象的。
对象的家在城里,对象穿裙子,蹬高跟鞋,画眉毛,抹口红,睡觉前习惯穿
睡衣。
对象当初是倒追他的,最后也是对象踹了他的。
本来一对如胶似漆的人儿,到底因为什么分开了呢?
这还不简单!对象要他留在城里,他执意要回到村里。
对象说:「你只要留在城里好好上班,我爸爸就能给咱几十万的存款,还给
咱一套大大的房子,另外再搭一辆小汽车。」
张生说:「我还是回去吧,我这样的人实在不属于城市,我自由散漫惯了的
人,再说城里实在太吵,太挤,晚上都闹哄哄的一锅粥,我吃不下,睡不着。再
这样下去,我就一命呜呼了。」
对象说:「那我们两个怎么办?」
张生低头不语。
对象算是明白了。她临走之前说了一句:「你是个喂不饱的人。算我当初瞎
了眼,和这么没出息的一个人睡在了一起!」
张生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你能和我回农村吗?」
对象摇了摇头,摔门出去了。
张生被抓后,里里外外就靠四娘一个人了。
然而四娘要比小娥幸运。为什么这么说呢?
张生曾经救过二娘一命。当张生被抓后,二娘就暗地里罩着四娘。四娘忙不
过来的时候,二娘总会跑过去帮忙;四娘心里难受的时候,二娘晚上抱着铺盖就
上她家陪她一个晚上。谁要是打四娘的意,二娘总会在第一时间给他恰当的敲
打。比如那个老光棍三伢子,有一次在麦收的时候逛到四娘跟前讨水喝。
名义上是讨水,其实是揩油。他知道四娘的男人不在了,所以胆儿也就放开
了,一上去就色眯眯地瞅着四娘的胸脯,双漌双手不停地在大腿上磨蹭。
「我说小媳妇儿,赶明儿个巫镇有庙会,要不哥带你去逛逛去?」
「三伢子,我可没你那闲工夫,要逛你自己逛去,可别叫上我。」
四娘厌恶三伢子那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哎呦我说小媳妇儿,人生得意须尽欢,有酒就要一口干!人这一辈子呀,
一晃眼就到头了!庙会这么热闹的事儿,你要不去就亏大发了!」
「我说了不去!还有,要喝水自己倒!我还忙着呢!」
就在四娘转身离开的档儿,三伢子淫笑着摸了一把四娘的屁股,然后放肆地
笑了起来。
四娘真是欲哭无泪,但她能有什么法子呢?男人不在,她一个女人家能把三
伢子怎么样呢?
晚上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挑水的二娘。二娘看她面色晦暗,知道肯定出了什
么岔子。她软磨硬泡的套出了实情,于是就独自一人走到三伢子的那座破院去找
他。
二娘一进屋就喊:
「三伢子你来!」
三伢子从破屋里探出头来,看到二娘后就满脸堆笑:
「二娘呀!您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么晚了找我有啥事呀?」
「哼哼!啥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二娘双手叉腰,盯着一脸讪笑的三伢子喊道。
「二娘呀,我真的不知道啥事呢!我三伢子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不妨直
说!我这人一直都是知错能改的……」
「改你妈个逼!」
二娘突然冲上去扇了三伢子几十个耳光。
三伢子傻愣愣地被扇,但他丝毫不敢反抗。
其实不敢反抗的原因也简单:二娘的男人是个屠夫,天天干的是白刀子进红
刀子出的营生,尤其是一脸的横肉让大家脊背发冷。谁家的孩子要是哭个不停,
你只要告诉他说:
「不得了了!张屠夫拿刀子放血来了!」
那孩子立马就会捂住自己的嘴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三伢子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儿,他知道得罪了二娘可没有好果子吃。虽然莫
名其妙地被扇耳光,但他还是乖乖地受了。
「你要是再敢打四娘的意,我就让我男人把你剁了喂狗吃!」
二娘朝三伢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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