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水润回去换了衣服,到他母亲住的东院,一进房就闻到一股药味,又看见几个姐姐都眼睛红着,便问:「谁生了病?」
最小还没出嫁的姑娘,排行十一,是六姨娘的孩子,唤做朱心梅,比心宝还要小上两岁,自小因为跟着夫人,所以只认夫人不认自己的娘,她见到心宝便哭道:「哥哥真是无情,母亲这厢病了,你却是最晚一个知道的,早晚来请安的时候,竟全然没看出来吗?」
心宝这才知道是娘病了,见朱夫人躺在床上,头上勒了根去病金绳,偎在一袭圆滚花福字被内,欲发显得面色苍白,一时也不禁怕了,想起平时夫人对他的宠爱,他也顾不上什么仙人本无根了,扑到朱丁氏身边道:「娘亲,娘亲,你怎么样了?」眼泪也不禁掉了下来。
这事其实也不怪心宝,夫人这是宿疾,因听说心宝最近长进了,便不想他知道,哪知竟不好了,朱夫人睁开眼,见心宝焦急的,搂着他道:「乖孩子,莫哭,娘没有事,你也大了,该晓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又想他平日里都叫我夫人,这次倒肯叫娘了,不由欣喜的笑了,搂着他道:「心宝,你真是长大了,快别哭,你不是喜欢猪吗?等娘亲好了,就给你做个顶漂亮的荷包,上面绣个漂亮的小花猪。」
眼泪顿时掉得更多,心宝一下想起来,那还是在自己刚得道的时候,他开始停止成长,而且可以和别的动物交流,但是他最初的母亲便不许他再进山洞了,他的兄弟们见到他也要把獠牙呲出来,不让他靠近,他寂寞了好久好久,直到遇到小白……亲人不是都不可靠的吗?他只能选择不断的去修行,为什么现在他在哭,在舍不得呢?
心宝呜咽道:「我……不是……你家的孩子……你别对我好。」
长姐拉着他的领子把他扯起来道:「小宝,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平时疯也就算了,这时候娘病了,你还来胡说,我们自小都白疼你了。」几个姐妹一起哭起来。
水润和咚儿忙过去拉住心宝说:「少爷,快别说了,你这么说,怎么对得起夫人?」
听了这些,心宝更加茫然,拔足便走,咚儿怕他出事,连忙追了过去,心宝藏在园子的假山里,只管自己哭,任是她怎么叫也不肯出来,哭困了便睡着。家里面找他找得一团乱,都以为是不小心让他跑了出去,便把绣房的人都调过来,全去外面找了。
傍晚,陪着尹之令游玩的固远回来,见整个府都空了,问一个小丫头才知道出了这等事,他便用冷水擦了脸就睡了,辗转着也睡不着,半夜里听到外面有人敲窗户,惊醒起来怒问:「什么人?」
过了好久也没见人答,固远掌灯推门出去,见心宝抖着身子哭得泪光点点的看着他,声音沙哑着叫:「柳大哥,我可不可以跟你睡一会,我冷。」
柳固远这个气啊,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捉起他便向大厅走去,也不顾心宝的手磨了地,一路上不管心宝怎么叫疼,他都死拖着,把心宝拖到前厅去,老爷找人还没回,固远叫丫鬟先通知了夫人叫她安心,又叫人去叫老爷回来,心宝要靠着他,被他一把推开。
朱老爷一行匆匆回到府内,气得也是不轻,抓着心宝就按住了打,固远看见心宝被打得不断的哭,一直到嗓子都哭得没音了,心头才解气。跟着小厮回到房里,固远翻在床上不明白自己何必为了他生气,才想起来,自己竟连东西都没吃就睡了,他恨上了心宝,遇到他就是一切都乱了。
一会儿,朱承祖赶来求救道:「先生,快去救救心宝吧,夫人生病昏著,没法赶过来,老爷快把心宝打死了。」
固远只咬牙道:「打死了好,省得为他多赔两条人命。」
承祖看了他一眼,纳闷道:「固远,你平日里做事周到,怎么看不出老爷也想找个台阶下,我们辈分不到,不敢拦著,这府里也就是你了,你怎么这么糊涂?」
心里面早就明白,也知道老爷哪舍得真把他打死,不过是做给下人和他这个外人看,让人不能诟病他没有家教。可这气又闷在心里,固远说不出的难受,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跟著朱承祖回到前面,把朱老爷拦了下来,见朱心宝趴在地上哭,又几乎忍不住想踩他一脚,见人多,也只好罢了。
承把心宝抱回他房里:心宝扯著他的衣服哭,伤倒是没伤得太厉害,不过挨了几脚,也让他屁股都青了,小姐们一见他这样,又是送药又是安慰。
被吵得烦了,心宝只拉著承祖说累了,叫别人都回,上好了药便叫丫头们也退出去,跟承祖说:「大哥,柳大哥呢,为什么不来看我?」
「你却是惦记他。」承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你不怪他不管你吗?」
心宝低著头,眼泪一滴滴的掉在枕头上,承祖便摸著他的头说:「心宝,你别怪爹,你这样乱来,把娘担心得病得更重了,爹才这么生气的。」
「娘亲怎么样?」
「喝了药,现下已经安稳了。心宝你也睡吧,明儿跪一回,他也是恨铁不成钢,我也去了,晚上要疼,使丫头去叫我。」
正转身走,却被心宝抓到衣服说:「大哥,我不怪爹,我也不怪先生,我知道他们都是因为担心才这样的。」
承祖拍了下他的脸笑道:「你呀,真是吃了打才能长大,若早这么懂事,又何必挨这个打?」
「大哥,我疼。」心宝向他靠了靠说。「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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