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她牵着笃儿的手来到清思殿,想让他见见皇爷爷,谁知门口守着的那两个侍女态度分外强硬,执意不许她进去,“淑妃娘娘吩咐了,陛下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许打扰。”
正僵持不下,就见周淑妃匆匆自里头出来,温婉笑道:“太子妃勿怪,实在是陛下精神不济,不然待陛下好些了你再过来吧。或是陛下醒了想要见你,自会派人传召。”
傅瑶倒有些佩服此人演戏的本领了,眼看已到了全胜关头,还能维持住自己的言行,不露出狐狸尾巴,这份心性着实可怕。
傅瑶慢慢转身,说道:“那么,若是父皇醒了,还劳烦娘娘通传一声,说我已经来过了。”
周淑妃看着她,忽然轻声叹道:“太子妃莫伤心坏了身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傅瑶脸上木然,仿佛没听见这句话,只在踏下台阶的时候,脚步稍稍踉跄,秋竹忙扶住她。
等回到太子宫,傅瑶才发觉背心都已汗湿了。方才周淑妃问话的时候,她心里着实紧张,生怕被她瞧出不对来,一时想不到应对之辞,只能装作精神恍惚——这样反而显得更加逼真。
但愿能瞒过那头老狐狸。
傅瑶觉得满心疲倦,叫来秋竹道:“给我打些水擦擦身罢。”
有孕在身行动不便,傅瑶也由从前的每天洗浴被迫改成了三天一大洗,好在这还是春天,只要勤擦洗,倒不至于臭烘烘的。
秋竹打了热水来,就问她道:“我瞧着淑妃娘娘还是一切如前,并不像安王妃所说的那样啊,对小姐您也还是很关心呢。”
傅瑶冷笑道:“她若真担心我,见了面就该问我,而不是拿到后面才说——岂不正是试探?”
周淑妃的狼子野心,在她看来已是确凿无疑了,恐怕皇帝的昏迷也少不了她的手笔。只是如今傅瑶在宫中势单力孤,且是个脆弱的孕妇,凭她一人想阻止周淑妃难上加难。
她只能等孟扶男那边的消息。
三日后的夜里,傅瑶收到了孟扶男着人送来的信笺。她在烛火下阅毕,就手将它烧了,免得留下痕迹被人发觉。
秋竹关切的问道:“安王妃说些什么?”
傅瑶冷静的将那些灰烬拾掇好,“孟扶男说,周淑妃明日会在勤政殿召集诸大臣议事,请立三皇子为太子。”
秋竹大惊,“她怎么敢?外头只说殿下存亡未知,并非过世,她就不怕殿下回来找她算账么?”
傅瑶幽幽道:“只怕那时已成定局,再难转圜了。”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周淑妃占据先机,只要多争取一些时间,等到元祯擒了北蕃王归来,周淑妃纵使手眼通天也难施展。
傅瑶苦思了一回,吩咐秋竹道:“你去将笃儿抱来。”
秋竹为难道:“小皇孙已经睡下了。”
“照我说的做吧。”傅瑶只说。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渴睡的时候,秋竹将他抱来时,笃儿还在揉眼,显然仍未从困乏中清醒。
傅瑶温然执起他的手,“阿娘吵醒你了?”
笃儿摇头,“阿娘不会无缘无故叫我。”
这孩子真是天生的聪明,傅瑶心里既欣慰又感动,她的声调比以往更加柔和,“阿娘要你帮忙做一件事,你敢不敢?”
笃儿眨了眨眼,表示不解。
傅瑶凝视着他那与元祯一样澄澈的眸子,轻声道:“明儿我会带你去勤政殿面见诸大臣,无论阿娘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都不要吵闹,安静待在阿娘身边,做得到吗?”
笃儿再聪慧也只是个孩子,傅瑶尽可能说得清楚明白,原以为这孩子起码得有些疑问,谁知他却干脆的道:“我都听阿娘的。”
这样纯粹的信任,傅瑶不禁双眼濡湿,紧紧地搂他入怀。
次日一早,傅瑶穿着一身素衣,脸上连脂粉都不施,就这样牵着笃儿的手出门。谁知在廊下,却不期然的遇见了张德保。
张德保是元祯身边最衷心的近侍,可是从元祯走后,傅瑶都许久没见过他了,还以为他关起门过他的逍遥日子呢,因此骤然瞧见还有些吃惊。
张德保巴巴的问道:“太子妃可是去往勤政殿?”
“你也知道了?”傅瑶的诧异溢于言表。
“奴才也是听淑妃娘娘宫里的人说的,”张德保眼睛红红,“如今为了改立太子的事,勤政殿的大臣们都吵得不可开交。殿下尸骨未寒,他们就急着争权夺利……”
傅瑶急忙截断他这不吉利的话,“你是怎么想的?”
张德保的眼睛挪到元笃身上,圆脸上异常坚决,“就算殿下不在了,也还有小皇孙呢,怎么轮到他们置喙?”
这倒是和傅瑶想到一处来了。不过看张德保这副悲壮模样,傅瑶实在为他难过,又不能对他说明实情,只好暂且瞒着。
她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就随我一同去吧。”
到了勤政殿门首,只见杨凡亲自领人在门口守着。
傅瑶装作看不见他,笔直的就要推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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