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谧心中怀疑,脸上自然作色。
花雪以前作为小姐的贴身奴隶,因为年纪尚小,最主要的任务并非保镖,而只是哄小姐开心。而因为奴隶枷锁的限制,在那时的他心中,小姐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
花雪过往的十三年,几乎从记事起,整个心中就只琢磨一件事:怎样哄小姐开心。要哄小姐开心,了解小姐开不开心,以及为什么会不开心,就是首要前提。所以花雪在小姐身上,练成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尽管这本领原本只是针对小姐一人,但是触类旁通之下,其他人的心理活动,虽然不能洞彻,但至少是信是疑,还是看得懂的。
另一方面,前身一个孤儿,在收养他的先生去世后,能够保住那一份家业,固然有邻里照顾,也有他一身功夫震慑宵小,但人情世故,必然也是通透的。
花雪既有自己自小练成的察言观色的本领,又有前身几年间锻炼出来的早熟,虽然保持着一颗情深胜海的赤子之心,但为人处世,却是个八面见光的。
花雪也知道自己的说辞,不可能让陈洪谧马上相信,他也早做好了解释的准备。
不等陈洪谧发问,花雪便解释道:“大人不要因为学生年幼,便怀疑学生的学识。昌黎先生说‘术业有专攻’,学生只是因为精研天文,所以才能做出关于天灾的判断。天灾,至少大明这些年北旱南涝的灾情,绝不是什么苍天示警,而是如日升月落,春夏秋冬一般的自然现象。只是常人不懂其中的道理,才将天灾归咎于**。”
陈洪谧本来已经准备开口问难了,结果花雪真的把话题引到学术上了。
陈洪谧毕竟是进士出身,韩愈《师说》这等名篇自然是熟记的。
儒家尊孔孟,荀子的学说虽然与孟子大相径庭,但这是儒家内部矛盾。四书五经中虽然没有《荀子》,但这样重要的儒家典籍,大部分儒家学子也要精研,陈洪谧自然也学过《荀子》。听花雪一说,陈洪谧本能的反应就是《荀子天论》的开篇“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有了同宗的理论依据,陈洪谧对花雪的说辞便信了几分。只是荀子尚且没听说能预言天气,面前这孩子又何德何能?
陈洪谧心中摇摆不定。不过荀子的学说一向对于统治阶层有利。尤其是大明如今的形势,内忧外患,内忧的根源便是这天灾。
自从崇祯即位以来,十年间只有一两年灾情不重。这灾情,被反朝廷势力指责为朝廷不作为,今上失德,此为天灾连年示警。对于朝廷,对于崇祯,都是压在身上难以搬开的山岳。
这孩子说天灾并非示警,与荀子“天行有常”之说暗合。这说法有利于安定民心,稳定朝局。一旦能够证实,便能搬开压在朝廷头上的这座大山。因此,对于花雪的说辞,陈洪谧是很愿意相信的,可是那还要持续至少五年的天灾,又是实实在在让人难以接受的噩讯。
花雪知道不拿出证明,想要空口白话,让陈洪谧相信,显然不现实。于是继续解释道:“大人,庄子说‘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井蛙不可以语海,夏虫不可以语冰。人生百年,对于千万年流转的天象,了解不足,无可厚非。但人类比之虫豸鸟兽,强在智慧,强在传承。学生遍查手中可以搜集到的历朝历代,全国各地的天象变化,方有所得,找到了一些规律。又联系生活中所见所闻,格物致知,终于明白雨雪形成之原因,四时流转之奥秘。”
陈洪谧见花雪出口成章,显然也是饱学之士,对花雪因年龄而带来的轻视,便减少了几分。尤其天文一道,对于没有系统的科学研究方法的古人而言,天赋远比年龄重要。这不是某个人的观点,而是孔子自身的经历。当年项橐七岁而教孔子,两小儿辨日,孔子尚言“后生可畏”。陈洪谧心下怀疑,这孩子难道真的有项橐的天赋?
陈洪谧问:“四时流转之奥秘先不说,这雨雪形成之原因是怎么回事?”
这么基础的物理知识,星际时代出身的花雪当然张嘴就来,只是措辞不能太科学化:“大人想必也知道:雪化则为水,水冻可成冰,冰化复为水。雪,水,冰,说来说去其实是同一种东西,只是外观不同而已。”
陈洪谧点头:“不错,路上雪化而复冻,与水直接上冻一样,都是冰面。”
花雪继续解释:“与之相似,收集之后便可以发现,雨露雹雾,其实也都是水的不同形式。水撒到石板上,石板不吸水,但一段时间之后水会干。锅里的水保持烧开,水会不断减少,直到最后干锅。这两个现象说明,水会散逸到空中,变成我们看不到的形态。烧水的时候盖着锅盖,烧开后拿开锅盖,可以见到大量的水雾在锅的上方形成。锅盖拿到一边,大量的水滴从锅盖下面往下滴。水往低处流,锅里的水本来不应该跑到锅盖上,只能是散逸在空中的水在锅盖上凝结。”
陈洪谧沉思半晌,点头表示同意花雪的说法。
见这样解释陈洪谧可以接受,花雪松了口气。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时代的人理解不了蒸发与凝结,这种科技时代的思路。陈洪谧能理解这些,其他人自然也能理解。
“贾谊《鵩鸟赋》说‘天地为炉’,这地上的河流,就如炉中的水。水会散逸到空中,在半空中凝结便成雾,在炉盖上凝结,凝结之后便成了云。炉盖上水聚得多了就会滴落,便如云聚,然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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