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也只是个无忧的少女,这样的一个男子,又何以能忍心拒绝?
她默然片刻,终是道:“谢公子,你是个极好的人。只我从未想过这般早便嫁人。还请你体谅我的心境。”
“我晓得你年岁还小。等订了亲,再过个一两年成亲也可。”他望着她,柔声道,又补了一句,“你放心,只要你我订了亲,若一两年你还觉不够,便是再多几年,我也等得的,绝不会逼你。你若有什么解不开的愁烦,我必定会倾力相助。我……”
他犹豫了片刻,忽然从腰间取出了一块用帕子包起的小小物件,递到了她面前道:“我若有幸能得娶你为妻,此生便唯你一人。我对你之情,便如此玉环,玉不渝,而环之不绝。”
他说话的时候,或是因了激动,或是因了羞赧,微黑脸庞之上竟也隐隐生了红潮,一双眼睛明亮得仿佛燃了星火,熠熠生辉。
明瑜无法动弹,更无法拒绝,只是那样呆呆看着他的脸庞。
“信我!”
他朝她点了下头,再次郑重说道。忽然飞快拉起她一只手,将那块物件压在了她手心,用力包握了下她的手,松开,猝然转身,仿佛来时的那样大步而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折廊的拐角尽头处。
他的手许是经年握刀的缘故,掌心有些粗硬,却是温暖。
春鸢带了安墨,人虽在亭子里,却隐约有些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紧张得一颗心竟是砰砰跳个不停。又怕此时有谢府里的人路过,便一直盯着廊子口,忽然见谢醉桥转身大步而去了,自家姑娘却还立在那里发呆,定了定神,慌忙牵了安墨到她近旁。
手心里的东西,虽被帕子包着,只她一触,便晓得应如他说的那般,是只玉环。
“阿姐,你手上什么?”
靠近了的安墨个头正到她腰身,一眼便见到她手上的东西,张嘴便问。
明瑜回过了神,忙把手往袖子里缩了下,道:“没什么。耽搁了片刻,快些去娘那里吧。”
春鸢也早看见了。自家姑娘身上手上有什么物件,她最是清楚。见到这眼生的东西,想也不用想,必定是那谢醉桥的了。更是吓了一跳,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忙哄了安墨往前去,三人这才一道往折廊尽头去,还未到花厅,便见个谢府的丫头过来,迎面碰到了,笑道:“阮家太太正打发我来看看,倒是要告辞了。”
明瑜吐出口气,急忙往花厅过去。与江氏一道回了荣荫堂,如常那般用了晚饭,去了随禧园探过老太太,回来洗漱完毕,叫人都出去了,这才把那一回来便藏了起来的帕包给拿了出来,解开,见果然是一只通体澄碧的玉环。
我对你之情,便如此玉环,玉不渝,而环之不绝。信我。
他的话又仿佛在她耳边响起。
前世的谢醉桥,于她只不过是个听闻过几次的陌路之人。而今竟会有这般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缕纠缠。
收了它?还了它?
这一夜,明瑜再次迟迟不得入眠了。
***
不得入眠的除了明瑜,这一夜里,自然还有个谢醉桥。
与她分别已隔大半日了。不过是转眼间的相触,他包握住她手的掌心此刻却仿佛还停留了对于那一刻的记忆。她的手柔软而绵滑。叫他此时想起,还是忍不住要用力屈握几下,才能消去他手心残留的那叫他如被蝶翅拂过般的酥麻之感。
他早间收到了那信。她竟毫不犹豫地拒了他,理由便是她已有意中之人。想到自己终究迟了一步,刹那间心灰意冷。
可笑自己昨夜竟还对她那般说话,只怕在她眼中,不过都是轻狂与厌恶吧。
他往瑜园而去,入门时站立良久,定定凝望门上的石刻二字,忆及往昔种种,心中之酸涩,一时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该是怎样的男子,才会叫她“心有归处”?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堂弟。除了谢翼麟,他实在想不出江州还会有哪个少年男子平日会与她有所往来,甚至有机会得她芳心。
他不由自主地忆起中秋那夜在王母庙前的一幕。她与自己的堂弟相对见礼。她面带微笑,神情落落,看不出半分女孩面对心上之人时该有的娇羞或躲闪,甚至比面对自己时还要来得坦荡。
“第一花好,第二月圆,最是家好人相欢。”
他再想起他至今还藏着的她那方丝帕上的心语。
那是她向上天的祈愿,必定也是她心思的全部表露。
她最盼的是她家人的安好欢乐。
旧年的种种往事,再次一一浮现。那时她夜半烧楼,印了那本显见是要警醒于人的画册。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女孩,自己的两个妹妹在那时仍天真烂漫,而她小小年纪行事却已如此叫人费解。他虽至今还不大明白她当年那般行事背后的全部心思,只料定十有八九必定是和她的家族有干系。
她此番这般拒了自己,莫非也是因了这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缘由?只不过是不便对自己提起,又或者是为了叫自己知难而退,这才不过用“心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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