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不舍之意竟又涌了出来,强压下去,这才恭恭敬敬应了声是。等到了向阮洪天拜别,看到父亲望着自己的目光,一半是欣慰,一半是不舍,又听父亲叫自己往后不必记挂家中,安心侍奉夫家,想到自己自小受他无尽宠爱,此去万里之遥,往后一年中只怕也难见一两回面,心中酸楚再难抑制,低头间眼泪已是一颗颗掉了下来,慌得江氏忙用帕子替她轻轻拭压掉,安慰不停。
明瑜强忍住离别之愁,又和一边的明珮安墨道别,这才被蒙上了盖头,朝喜神方向端坐,等着新郎过来。
正堂外第二轮炮仗声中,一身正服的谢醉桥与迎亲队伍准时到了荣荫堂的大门前,入门过程便掠过不提,到了大堂中,递过他父亲亲笔手书的大红迎亲简帖,郑重叩拜老太太和岳父母,明瑜便被叔公房中的堂哥背负着出门,送上了那顶红缎平金大花轿。
喜锣声中,三十二对牛角双喜高架灯引导在前,后跟官吹锣鼓细乐,新郎与随行陪伴高坐于马前,迎亲队伍便从阮家大门前出发。
轿夫早早就得了红包,自然不会故意颠簸得太过厉害。明瑜坐于轿中,耳边听到路边围观之人的议论之声,不是说女家的嫁妆丰厚,就是说马上的新郎样貌出众,恍惚间想起了谢醉桥的笑容,方才离家之时的那丝惶恐不舍终于消了去,心也渐渐定了下来。
轿子终于停住,到了南门谢府。阮家的送亲人柳管家递进了喜封启门,又命人撒了满天星的铜钱,轿子这才入内,过了火盆,停在了正堂的大院中间。明瑜被送亲的全福喜娘搀扶着下了轿,只看见脚下铺了道仿佛没有尽头的红毡。被扶着走过红毡,跨过马鞍子,终于进了喜堂。
明瑜头上蒙了盖头,不辨南北,耳边又尽是鼓乐喧闹声,简直就像个木偶般地被身边的喜娘提醒着跪下叩头起来等等,直到听到冯公公拉长声调的一声“夫妻对拜”,又被身边的喜娘牵引着转了方向,这才意识到对面的那男子就是谢醉桥,心微微一跳。
终于仪式完毕,明瑜被牵着入了洞房,坐到了床上去,身边照例有闹房的妇人孩童把金钱彩豆纷纷洒在床上,欢声笑语一片。片刻之后,听见一小孩欢呼道:“新郎来了,要给新娘子掀盖头喽!”
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明瑜忽然也紧张了起来,两只手有些不安地扭在了一起,忽然眼前一亮,遮盖了她半天的那块红绸已经被人用喜秤挑了下来,立在她面前的人,正是谢醉桥。
“好标致的新娘子!”
“新郎官福气!”
明瑜听见满屋子响起一片称赞声,想起自己之前在镜中看到的那张只剩红白两色的粉脸,不敢抬头与谢醉桥对视。
“新娘子的脸好白,掉进面粉缸一般!”
都史夫人家的小侄儿忽然嚷了起来,满室皆静,接着是哄堂大笑,明瑜实在撑不住,也是笑了出来,一抬头,便与谢醉桥对视上了。
这还是前次瑜园中别过后,两人再度相见。
明瑜见惯了谢醉桥青衣蓝衫的俊逸模样,第一次见他着了猩红喜袍,意想不到的英挺耀目,此刻他正含笑俯视着她,目光闪闪发亮。
明瑜一想到自己还一脸白粉,十分不自在,慌忙垂下了眼眸。
喜娘笑嘻嘻分开了围观的人,从个红秞缠枝莲碗里舀了个煮得半生不熟的汤圆,喂进了她的嘴,问道:“生不生?”
“生。”
明瑜脸一阵发热,老老实实低声回答,然后等着众人取笑。
果然一阵哄堂大笑。饶是明瑜早有准备也臊得不行,低了头不敢看谢醉桥的眼神。
喜娘又端来一对用红绳系住的白玉盏,分送到两人手上,起哄声中,明瑜红着脸与谢醉桥饮下了交杯酒。
“早生贵子!富贵吉祥!”
噼里啪啦声中,花生栗枣、金钱彩豆又如雨点般地朝明瑜和谢醉桥砸了过来,明瑜脸上被几个枣栗砸到了,谢醉桥见她睫毛微颤,想躲又不敢躲的样子,笑着起身,朝面前的妇人孩童递上预先就备好的一个个红包,众人得了,这才笑嘻嘻住了手,又一阵嬉闹过后,这才被喜娘哄了出去,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
“阿瑜……”
谢醉桥望着端坐在床沿低着头的人儿,一想到她已经是自己的人了,恨不得抱起她转几圈,只身后门边还站着个喜娘,不敢造次,吸了口气,轻轻握住她手,叫了一声。
明瑜低低应了一声,仍是低头不动,觉到他高大的身影朝自己压了下来,心再次怦怦直跳,连呼吸都不畅起来。
“我还要出去应客,何时回房还不定。你肚子想必饿了,我叫你丫头进来服侍。若累了,先自己躺下歇息,不必熬着等我。”
他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话的时候,看到她佩了东珠耳坠的耳垂,小巧白嫩,忽然心痒难耐,实在忍不住,趁着背对喜娘,飞快地轻咬了下。
明瑜吓了一跳,一阵酥麻之感飞快传遍了半个身子,抬头时见他已直起了身子,朝门口的喜娘笑道:“妈妈辛苦了,赏封早备好了,妈妈领了去歇了,叫丫头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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