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挽香气极了,背过身去徒留下一头乌黑秀发。
苏哲也跟着她侧转身,柔声道:“好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生气的。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别气了。”
她说着从被子下探出手去,轻轻拉着她的手。
“苏哲,我知道你有功夫在身,可是我们原本说好的,若是有危险,宁可不去,我们再想其它法子。你怎么不听呢?”
“我……好嘛。这次是我不好。你别气了。下回我一定听你的,行么?”
薛挽香的手有些凉,被苏哲捂在手里,她闷闷的叹了口气,想说我不是要你听我的,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她为自己一路奔波,自己一句感激都没有,还冲她发脾气。想来相识不过也八/九日,怎的变成这般有恃无恐的样子。
薛挽香对自己很无奈。
苏哲的手上有练剑时磨出的薄茧,握在手心会微微发烫,意外的让人安心。薛挽香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已经在这片温暖的掌温里,迷糊睡着了。
从采药山崖回来的次日,虎子领着苏哲去了邻村铁匠的铺子,给苏哲的长剑重新打造一副剑鞘。铁匠在乡村中打的都是家常用的物什,从未有过江湖利器,他接过了长剑反反复复的看,又听苏哲说不求华丽但求稳妥,皱眉想了半天,才接下了活计,许诺三日后来取。
如此一往一返,又盘桓了些时候,待到苏哲负着长剑和薛挽香一道向大娘一家辞别时,山中秋意已染红了晚霜。
苏哲是自小习武的,这般徒步行走,于她而言并没有多艰难,于薛挽香而言,却艰辛了许多。她步子小,苏哲陪着她慢慢走,起先她还抱着个小布包裹,包裹里是小虎子的娘给她们烙的面饼,走了一个多时辰后,苏哲将包裹接了过来,塞进自己的行囊中。薛挽香嘟嘟嘴,没力气反对。
这一天没能走到前边镇子,也没能路过一个村庄,暮色渐浓时苏哲在树林子边上生了一堆火,将小包裹里的干面饼拿出来,用树杈烤着吃了。
“累极了吧。你定是没受过这样的苦。”苏哲看着薛挽香勉强咽下粗糙的饼子,把一只小水囊递给她。
薛挽香接过来小口小口的抿了两口,摇摇头,“比我被劫来这一路,已经好太多了。至少不用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半晌又有些黯然:“你别嫌我拖累才好。”
苏哲微怔,略有些不高兴:“胡说什么呢。”她拿回水囊自己抿了一口,用塞子将囊口塞好,接着道:“等到了镇上,咱们去吃好吃的。再给你买两身衣裳。”
薛挽香听在耳里,暖在心头,她拿着一支树杈将面前的火堆挑得旺些,轻声问:“苏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苏哲本想回说哪有什么为什么,可瞥眼看到她微微垂着首,火光映照出纤细的颈脖优美的弧度,不知怎的她脑海里转了个弯,嬉皮笑脸的道:“因为你是等着我平安归来的小媳妇呀!”
薛挽香听到她的打趣,略红了脸,抬手轻捶她一下。
苏哲哈哈大笑,又贫了两句,才将包裹收拾了一番,塞到薛挽香的腰背后头,让她挨着树干也舒服些,温言道:“睡一会吧,明儿个还要赶路。”
薛挽香问:“那你呢?”
苏哲笑笑,盘好双腿,“我打坐,一样可以休息。”
薛挽香放下心,挨在行囊包裹上,身边是熟悉的人和温暖的火光,即便是在山郊野外,也没有感觉多少惊慌。她闭上眼睛,安心睡着。
次日一早是被林间鸟雀的叽喳声唤醒的,薛挽香睁开眼,看到苏哲在几步开外伸懒腰,听到动静歪了歪脑袋,对薛挽香露出个调皮的笑。
火堆上还余着一缕白烟,想是刚熄灭不久。
“她守了一整夜吧。”薛挽香这般想着,回以一笑,眸光温柔。
随意的用了些干粮,两个人继续往小镇徐徐前行,走着走着却迷失了方向,行得一位路过的樵夫指路,告诉她们绕过山坡往北走,有个岔路口,到了岔路口再往西边走上两个时辰,就能到镇上了。
苏哲听得晕晕乎乎的,薛挽香看在眼里,悄笑道:“你辨不清方向的么?”
苏哲哀怨的瞅她一眼,想到还要靠她寻路,语气里有些无辜:“就是……一点点了。”
薛挽香踮着脚尖摸摸她的头:“乖,跟着姐姐走。”
!!!
苏哲赶上几步,问她:“你怎知你比我大?”
薛挽香自认识她以来难得有这般可以洋洋自得的时候,闻言挑眉:“我懂的比你多,自然比你大!”
她说话时忘了这是在林间小路,前头有个小石子,好巧不巧崴着脚。“呀!”她惊呼了一声往侧旁歪去,偏还不是苏哲的方向!
苏哲眼疾手快伸手拦她,被她惯性一带,两个人都滚到了一块。
“诶哟!”
“呀!噢!”
幸好深秋时节林中树叶早落了一地,这一下也没摔疼,薛挽香皱巴着一张小脸蛋,看着贴在自己身上艰难爬起来的苏哲,歉然道:“对不起啊。”
苏哲刚才摔得很是地方,她扔了包裹索性坐在落叶上往方才脸蛋挨着的绵软处巡了一圈,用薛挽香也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好吧,你果然比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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