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微微一笑,道:“我少林武功那也是堂堂正正的功夫,可健身,用于杀人,那也是可以的。”
“对,多谢师父五年指点。我报国心切,在我那亲戚的指引下,入了保定学堂,学了些兵法。拳脚功夫用于近距离争斗到还好,但现在用的是大炮机枪,个人勇武已无关大局。这是我在学堂的体会。”
老和尚叹了口气,“我见过义和团,刀枪不入,哈哈,刀枪不入,枪弹穿了脑袋,当时就死了。这刀枪不入,要看是什么刀什么枪了!不过,拳脚有时还可救命。”
“师父说得太对了。师父知道卢沟桥事变吧,当时我已经二十多了,眼见世道越发混乱,我便带着庄客李四和李从入伍。好男不当兵?不当兵家国都没了。我去的时候编入北平赵登禹部下。对了,师父,我当兵那年就成亲了。爹娘担心我死了没有子息,结果隔年就当爹了,有一个女儿。”
这时,胡四走了进来,上了茶水,见两人言谈正欢,也不打扰,坐在一旁静听。李少峰一指胡四,将他介绍个了老和尚。胡四一礼,老和尚轻轻颔首。
李少峰接着道:“没多久,我们兄弟三个就上了战场,攻打安峰口。我们弹药真的不行,小日本的机枪打过来,一个班只剩下两三人,实在是惨。瞧着不成,便成立敢死队,晚上去找杀鬼子。我因为功夫好便担任敢死队副队长,当时我们去的时候都留了遗书。我命大,只受了轻伤。”
胡四插了一句,“师父,少爷被传为屠夫,他用大刀砍了十多个小日本的脑袋,大快人心。”
李少峰微微一笑,颇为自豪。接着又道:“因此一役,我提拔为团长。当年三十多岁,已经有八年未能归家,后来把媳妇接到身边有个照应。但我们一路败退,不得以把媳妇送到后方了。当兵的战事不断,我后来参战四次,中了流弹,这才返乡养伤,久未得愈。”
老和尚说道,“你伤在何处?让我瞧瞧。”
李少峰撩开衣裳,身上疤痕处处,指着左肋处一个伤疤道:“师父,就是这儿,可能我运气不好,先是被子弹打了一下,接着和小日本拼刺刀,这儿又被捅了一下。当时也没想能活着,是胡四和李从拼了命把我背回去,李从差点把命送了。这伤疤外边看是好了,但天天都会疼,疼起来实在难忍,我就找师傅来了。”
胡四插了句:“少爷救俺和李从更多,当年李从中了枪,高烧数十天不退,眼见的活不成了,多亏了少爷花了大价钱买了西药,才治好。他身上的伤也是救俺时所得。中间波折很多,要是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李少峰向他点头示意,胡四便不再啰嗦。这时老和尚伸出手来,按了按伤疤,手指触到一个硬物,有摸了摸,说道:“伤口倒是好了,不过这伤口旁边还有异物,没取出来。时间久了,但逢阴雨天气、寒冬腊月,便会疼痛难忍。”
李少峰道颇为诧异,“师父说的对!但怎么会这样?难怪那个医生要我半个月后还要去找他,但我已不知该到哪儿去找他。师父走出少林,也没留什么音讯,我花了好大力气,找到尚师傅,才打听到师父的下落。这不,求师父救命来了。”
老和尚略一沉吟,道:“你留下吧,这可能要花不少时间。不过我到这里是为避难,此处事情不可为外人知。胡四是吧,你以后单独和少峰联系,他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他家里人。
胡四不明所以,说道:“师父,这是何意?”
少峰道:“听师父的,师父修佛多年,偶有所感,不可说就是不可说。”
老和尚微微颔首,道:“你先调养几日,待老衲找些草药来,就可挖出那个东西,后面还要休养。习武之人不怕受伤,但像你这样拖延了这么久,养起来花的时间也不少,至少要一年,才有可能复原。”
老和尚喝了口水,接着又吩咐道:“这青龙寺废弃房屋很多,你找一间住下来,床铺什么的去找张成国要。山下小张庄逢集时也也可购得一应日常用品。胡四忙完后,便返乡报平安,少峰之事除了家人知道,不要告诉不相干的人,若是追问得紧,就说远走他乡治病,不知去往何地。日后若有事情,可托人书信告知。你自已不可前来,防着有心人。”
胡四见老和尚说了好几次保密的事情,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话出有因,便牢牢记在心里。李少峰倒是不怪,师父说话向来如此,只说该做什么,但不说因果,也曾经问过师父,师父只是笑说不可说。但也跟他说过,他觉得应该这样做,要是把因果说了出来,必将混淆因果,产生变故,故而只说如何做。
话了,胡四略事收拾,草草弄了些饭菜,三人就着野菜,吃起糙饭。次日,安顿好李少峰,便送胡四下山返乡。宁远县距离青龙寺数百里地,日夜兼程也得四五日。李少峰站在山巅,望着胡四背影,感叹道,此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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