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石滩,远处有个小小的水洼,在刚刚越过山峰的夏日朝阳下显得有些刺眼,一点都不像草叶上的凝露,小小的、亮亮的、还甜甜的。
八岁大的达娜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舔尝着野草上的水珠,对于一切属于父亲、叔父、兄长、弟弟……的达娜而言,这一丁点近乎于无的露水,是她仅有的秘密小宝藏。
“达娜,你躲在哪儿呢!快去给你母亲帮忙!”
父亲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吓了达娜一跳,她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本身就不大干净的衣裙,撒开脚丫子跑回家。
虽然叫做家,实际上只是由一些石块、木棍、柴草搭起来的简陋棚子,简陋到晚上父母办事的时候,达娜和她的兄弟都被动地旁听围观,每每让达娜对未来无比忧心,将来她也要被名为丈夫的男人这么欺负么?
小小的身影在崎岖的沙石之间跳跃、跑动,仿佛山地间的精灵,大地自然为她铺平了道路一般,很快的,达娜就远远地看到了她的家,她的父亲、兄弟,以及一些陌生人。
不能多看,不能多说。尽管很好奇,达娜依旧遵循着母亲的教诲,乖乖的绕过在谈论着什么的男人们,走向忙活着煮食的母亲。
‘炖肉耶!’走近了的达娜从那漂过来的缕缕水汽中闻到了肉香,美味的肉香,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些炖肉大概是没有她的份了:太少了。
尽管知道没有份,达娜还是忍不住冒出口水,一边帮母亲端盆拿盘,一边耸动着鼻子使劲多吸点溢出来的香味,等下她可以就着这香味的回忆去啃大饼……
对于女儿的饮食问题,沙阿并不关心,就跟他对待妻子的态度一样,女人只是他们的附属品,正是为了维护这种属于他们的权力,沙阿才会支持这些反苏的抵抗军战士。
那些该死的异端居然要让女人不穿布尔卡、不戴面纱,简直就是污辱!更不说还要他们解除部落,那就是一帮该死的异端匪徒,应该送他们下火狱!
为了保住千年的传统,沙阿用行动捍卫自己的权力,每次去城里都顺带打探消息回报给抵抗军,收留这些游击战士、给他们提供休息和食物……事实上,他们整个部落都在支持这些抵抗军战士。
“……的考验总是艰难的,愿哈姆扎兄弟在天堂中快乐。”沙阿喝了口因为糖不够而非常糟糕的茶水,想像着天堂中的蜜酒是什么滋味,只是终究想像不出来,“我们必将为他们复仇!”
“复仇!”吃着热乎乎炖肉的抵抗军战士纷纷应和,胜利必然属于他们,那是主应允的——
“噗!”轻轻的一声,因为发生得太快、太过突然,以至于沙阿还反复的眨了眨眼,伸手抹掉pēn_shè到脸上的点滴鲜红与黏稠,随后才跟着其他人一起:“啊!!”
勇气似乎也分对象与场合,刚刚还一副慷慨激昂的圣战士们,纷纷连滚带爬得逃离那具脖腔还在往外喷血的尸体,以及它背后那头蠕动的灰色怪物!
……
稀稀疏疏的枪声,声色不一的各式枪声,作为人类至今最广泛的高效杀伤武器之一,此刻听起来不像是战斗的怒吼,更像是濒死前绝望的哀嚎。
远远的高处,楚漫旁观着一面倒的屠戮,一边在心里的旅行地图上点点画画,考虑着最佳的试验组合方案。
阿富汗是个好地方,准确说,战火纷飞中的阿富汗是个好地方,战乱,是楚漫到这里来的一大原因,有些他觉得挺有意思的东西,在这里特别适合试验。
除此之外,楚漫找回来的那些记忆里,有个让他印象深刻的苏联女军官,应该也在阿富汗战场,可能的话,楚漫想找到她,看能不能通过她找回更多记忆,毕竟上一个有深刻印象的莱薇,可帮他捡回了不少记忆片段。
从美国跑出来环游世界,也有部分碰运气的想法在内,从数学上讲,只要他弄出来的动静越大,波及影响人越多,碰上能够在他记忆里留下印象的人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是个概率学问题。
就好像这个概率——
“嘭!!”
被逼入绝境的圣战战士扛出rpg火箭弹,毫地意外的擦着瞄准目标飞过,却意外击中了更远处的大嘴,冲击波撕碎了可以在枪林弹雨中高速恢复的肉块,挟裹着火焰与沙石开出一朵灰红相间的怒放花儿。
看着父亲、兄弟、母亲一个接一个被咬掉脑袋,达娜已经绝望地缩在角落里等待死亡,却等来了扑头盖脸的碎石沙砾,很疼、却活着。
她不敢动,任由着倒下的木架、柴草压在身上,在那微弱的安全感中祈祷着。
可惜她祈祷的神要么不存在,要么就是断线了,压在她身上的那层柴草被掀掉了,即使眼皮紧闭着装死,达娜依旧能感觉到有个阴影挡住了洒在身上的阳光……
然后,她被抓着颈后的衣服吊了起来,忍不住睁开一丝缝隙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在他背后,两头怪物像小狗一样老老实实地趴着。
“想活下去么?”他看着她,问道。
“想!”
……
咔嗒咔嗒的几次打火机响声后,粗劣的手卷烟被点着,巴尔科夫斯基上校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感受着从喉咙到肺部的火辣感,暂时驱走了心头的些许烦躁。
运输队事件已经过去近半个月了,尽管没找到袭击者,但这些天的军情却好了不少,坎大哈周遭以及往东一线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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