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遇笙守候在辟荣城城门前,他在涌入城里的人群中找寻着那熟悉的身影,他也有怀疑,自己那从未独自走过那么远路的徒儿在经历了这几日的风尘洗炼,模样或许早都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但他毫不在意,心中仍有着认出自己徒儿的自信,那人群中的众人,他们虽然没能完成拦阻安秋凉姊妹的任务,但都不会计较这无关痛痒的得失,只有他那徒儿,夏一平,那孩子有着额外的背负,绝不会这样轻松地接受那一场失败。
“师父......”夏一平的声音平淡地出现在隋遇笙身边,隋遇笙竟然丝毫未曾察觉到他的到来,“一平......你回来了?”隋遇笙说。
此刻的夏一平,瘦弱的身躯隐藏在厚重得不符时节的衣服下面,一个宽大松垮的皮帽趴在肩膀上将他脖子与头一并遮盖住。隋遇笙隐隐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让这天下或许是唯一一个说得上熟悉夏一平的他感到说不清楚的陌生。
他摘下夏一平的帽子,他看见夏一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眉头也轻松舒缓不似烦事缠心。但隋遇笙却更不能安心了,他看见夏一平的脸在离开那帽子后渐渐变得苍白,而后脸颊上又多出了不正常地红晕,夏一平低下了头颤栗着,断断续续的白气从他干裂的嘴唇中吸进呼出,这一刻,隋遇笙也仿佛置身于隆冬的寒夜里,静观着一件自己插手不能的极端之事。
隋遇笙看着看着,就这样愣住了,直到夏一平伸出的手来取那帽子他才回过神来。
“不可!”隋遇笙拍开夏一平伸过来的手,“你可别生出这疯癫臆症来!这哪是你这时能戴的帽子?”
“师父......”夏一平抬起低下的头来,他尽力压制住那驱不散的寒意,稳住不听使唤的身体,慢慢地跪了下去,两只手艰难地举过了头顶,只为讨要那帽子。
隋遇笙怔怔地将帽子递了过去,只得看着夏一平孤零零的身影进了城,离城门越来越远,他无法挽留,也无可挽留了,他似是看到了什么,征兆着这徒儿已与自己不再有什么关联了。
......
手杖点地三下,似是经过了好一番的深思熟虑,庸者再度推开了面前桀陵狱都的大门。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却像是变了一副模样,不再有阴森恐怖的氛围,狱房的茅草也不再散发出血腥腐烂的气味。庸者知道,或是另一位从幽泉走出的人,成了这狱都的新主人了。
“鬼复人兮人复鬼,入狱都兮先轮回。”一个老者语声响起,一道佝偻身影从内中走出,来到了庸者眼前,“四公子,久违了,不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庸者仔细地打量着他,这老者看起来顽疾缠身,浑身各处怪状不知是天生的畸形还是后天的伤残,一只眼睛生有翳疾,另一只却不见了眼球,只有无力闭合着的眼皮陷进眼眶的一个坑。庸者知道,自己该是得他,就像他认得自己一样,但那老者变化之大,却让庸者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来。
“你是狱都的新主人吗?”庸者问道,他识趣地避开了两人过去经历的话题。
“正是。”老者答道。
“敢问怎么称呼?”
老者摇摇头说:“没这必要了,咱们可没有见第二面的缘分啊......”
“可是......”庸者说,“我此行,正是为了进入幽泉,你话中之意,莫非是说我进不得了?”
老者咧嘴笑了笑,露出他仍整齐的牙齿,“你仍是这般的聪明。”
“但我可是有幽泉主宰相邀!”庸者说,“而且我已断绝了自己后路,再不能回头了。”
“真的吗?”老者问道,“你真能不带一丝一毫的麻烦投奔过来吗?”
庸者皱着眉头说:“我从来都不愿放下自己过去的事情,最终却只是看着背负起的越来越重了。它折磨着我的心绪,驱使着我一次又一次向着徒劳无功奔波去。这的许多人怕是怀着与我类似的经历,这或许便是我命所当来的归宿了。”庸者虽言他事,却也打消了老者多余的怀疑。
“我知道你的心意,”老者说,“但只可惜一件事。狱都有时会替意欲投奔的人解决麻烦,但这一次你的麻烦却不是狱都所能化解的了。别怕,那可算是一桩飞来横祸,不是你所做的不够。只要你能在这一遭全身而退,狱都仍可为你打开幽泉之路。”
“什么?”庸者还想多问,只见老者身影渐渐模糊,周围之景像也渐渐变得不同,他伸手追去,但手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定神一看,挡住他的竟是狱都的大门,他正站在狱都门前,像是从没进去过一样。
背后传来了什么人的脚步声,这或许便是那老者所说的“横祸”吧?庸者慢慢地转身,看到了那脚步声的主人正朝着他走过来,他隐隐觉得那走路的姿态非常的熟悉,却又想不出那是谁,而当他把目光放到那人的脸上时,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可算是“老眼昏花”了。
他就站在原地,等着那人一点一点走近,他渐渐看清楚那人手中捧着一把未出鞘的刀,这把刀那么熟悉,竟让他觉得那看不清的脸也变得清晰起来。
“怎么......怎么是你......”
“嗯?”席唱风停住了脚步,他也确实与庸者离得够近了,他的面容却与庸者见了刀后的所想的一模一样。席唱风似是不理解庸者那句不知所云的发问,他可是从未见过庸者,不愿深究是否有什么其他的渊源。
“老头,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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