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我在食堂与体委和甄薇邂逅。体委见了我,有些尴尬,而我的目光始终在甄薇身上,她的容貌气质都与冷飘相差甚远,但爱情的胜负往往就是这样没有原因。
冷飘仍与别的男生打得火热,甚至气焰比以往更甚。我知道在人前,她不会低下高傲的头,她不愿被人视作弃妇,不愿让人看见内心的失落,只有强颜欢笑,佯装自己全然不介意。
世间自有痴儿女,我忽然觉得,向来游戏情场的冷飘其实只是比我们更懵懂与惶惑,看不见自己的真心,只能用多情来掩盖寂寞。
不久后,传来体委休学回陕西老家,大家才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两周后,体委回到北京,住进北医三院血液科。学校发动捐款,呼吁大家救助这个罹患白血病的不幸学子。
原来如此。
他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告别和成全自己的爱。
我和班里几个同学到医院看望体委。他脸色苍白,曾经强健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冷飘坐在床沿上,握着他干瘦的手臂,手臂上有一团青紫的斑,据说他只要轻轻磕碰,身上便会青紫一片。我看着那痕迹,感到病魔来临的惶恐。
原来生命中有这样多的偶然。
大家说着学校的趣事,笑声却无法高亢,一种沉闷始终在我们心头缠绕,摆脱不掉,就如同医院里恼人的消毒水气息。
邻床的白血病病人挂着随身听摇摇晃晃走了进来,看了看我们,对着体委说:“都是你大学同学啊?年轻,真好。”
每次到医院造访,总能见他和体委熟络的聊天,彼此谈论自己的病情和心情:“我是m3型的,按说,这一型的急粒最好治……”
体委点头:“嗯。应该好治……”
也许同样的宿命能让人迅速建立起感情,毕竟人在面临厄运的时候,格外的惧怕孤独。
冷飘偶尔也跟着谈论些我听不懂的术语,如今她已对有关白血病的事十分熟悉:“陈叔你还担心什么?听说你就快骨髓移植了。”
“哪里哪里?还没决定的事,而且做手术,风险也大。”虽这样说,眼里却有些得意。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起那昂贵的移植费用,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痊愈的机会。
冷飘也不介意他的话,只是坐在体委身边,安安静静的削手上的苹果。忘了可怕的病,忘了难捱的一次次化疗,他们一人吃一瓣苹果,好像那就是幸福的全部。
冷飘终日在医院陪伴体委,她保研的事就由我帮手。我常到胖子的寝室呆着,我写冷飘的自荐材料,胖子帮我制作成漂亮的。
他的室友常常不在,寝室便成了我们的二人世界。我沏了杯茉莉花茶,卷着腿坐到胖子的旁边,他正忙着。我点开电脑上刚刚当下来的《同一首歌》,一面喝茶一面欣赏那些红在过去某一时刻的歌与人。
王杰唱着《一场游戏一场梦》从舞台后面出场,身着黑色衣装,大腹便便的样子。心里猛然觉得失落,这个曾经孤独忧郁的如风男子,为何成了这圆滑没有棱角的富态样?曾是那样喜爱和心疼着他,谁知那个忧郁的歌者已经老去,只留下这熟悉而陌生的容颜,我的喜爱再也找不到可付托的载体。
原来这是真的,一切都会改变,一切都会远去。
我回头望望胖子,他正一面转着自动铅笔,一面凝神于一堆复杂的方程式,安静得像一幅油画。我突然间想到了天荒地老四个字,忍不住俯过身去抱住了他:“博阳,我们都不要改变好吗?我们不要分开,要永远好下去。”
胖子好像有些手足无措,我知道,他本来不是那种柔情似水的感性男生,只是面对我不得不多了些纵容和改变。过了片刻,他用力回抱了我一下,拍拍我的背说:“我们不会分开。”
安心地靠在他的肩头,我可以看见满室温暖的阳光,一地光影,也是一地的幸福。我们一直这样拥抱,直到我衣兜里手机发出声响,我没有立刻掏出来看,等胖子端着茶杯去换上热水,我才打开短信,是无极的:“今天南京很冷,有雨,但我怀疑那是雪。很冷。”
我有些犹豫,看看窗外的明媚,然后才回复他:“今天北京晴,天气大好。”
他一定有事发生,我知道。
冷飘呆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和体委的爱情在生死面前变得坚定。我一直以为,这是在韩剧或《青年文摘》中才会出现的凄美爱情故事,没有想到,会在生活里遇到,也没有想到一旦走近了,这样的故事只有凄而没有美。
我挽着胖子去校园外那家有名的川菜馆,点了冷飘最中意的水煮肉片,放在保温壶里带去医院。冷飘看了看饭菜,却没有我意想中的惊喜,她只淡淡说:“太辣了,他吃了上火,又该牙龈出血了。”
冷飘去楼下餐厅买了稀粥,安置好体委,自己静静的把那水煮肉片吃光。那整整的一大份菜,她机械的一点一点吃进去,边吃边和体委搭话,意兴盎然的样子。
冷飘变了,她曾是那样性感婀娜,水性张扬,让男生痴,让女生妒。但如今,天天素衣粉面,铅华洗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贤妻良母的气质。这样的改变让我心惊,也心疼。
在系里,她已是传奇人物,走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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