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夕闻声会心一笑,微笑地对着令狐冲道:“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到了。”但听胡琴声越来越凄苦,莫大先生却始终不从树后出来。杨夕见此轻声道:“莫大先生既然到了,怎地不现身相见?”琴声突然止歇,松树后一个瘦瘦的人影走了出来。令狐冲久闻“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之名,但从未见过他面,这时月光之下,只见他骨瘦如柴,双肩拱起,真如一个时时刻刻便会倒毙的痨病鬼,没想到大名满江湖的衡山派掌门,竟是这样一个形容猥琐之人。莫大先生左手握着胡琴,向杨夕额首说道:“不知小兄弟乃是何人,竟是认得老夫?”
杨夕见莫大已然现身,便道:“在下北丑三,见过莫大先生,只是费彬此獠虐杀了贵派的刘正风前辈满门,你说该当如何处置?当不当杀?”
莫大先生向杨夕走近两步,森然道:“当杀!”这“杀”字刚出口,寒光陡闪,手中已多了一柄又薄又窄的长剑,猛地反刺,直指杨夕胸口。这一下出招快极,抑且如梦如幻,正是“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中的绝招。杨夕忽见莫大偷袭虽然微觉意外,却并不慌乱,随手一招翻天掌中的云里乾坤,以带着铁制拳套的左手手背压着莫大的细剑剑背顺势格挡了开去,同时左手运起翻天七印中的坤缚印反手一握,试图徒手夺白刃,可惜莫大先生好歹也是衡山掌门,并非一般角色,当下荡剑成花,随即是见到一轮火花在杨夕左手迸发而出,杨夕见此知道无法轻易夺剑,也不勉强,随手一甩,把细剑甩开,莫大见此,趁机后撤两步后才再次打量起杨夕来。
莫大先生本来一剑先手偷袭,稍占先机,还有不少后着准备绵绵而至,一柄薄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却不料眼前此子虽然年轻却是实力颇为不凡,面对他的偷袭仍然淡然自若,随手就化解了他的这一记偷袭,而且其人所使的武学也看不出路数,不知出自何门何派!曲洋、刘正风、令狐冲三人眼见莫大先生剑招变幻,犹如鬼魅,无小心惊神眩。刘正风和他同门学艺,做了数十年师兄弟,却也万万料不到师兄的剑术竟一精至斯。而见杨夕身手居然完全不惧莫大先生,更是能够轻易挡下莫大先生的偷袭也是一阵的诧异!
莫大先生退后两步,将长剑插入胡琴,道:“没想到江湖上居然出了北兄弟这等青年俊杰,当为一代之雄也!”说罢是转身便走,一曲“潇湘夜雨”在松树后响起,渐渐远去。
杨夕见众人不解莫大其意,当即是解释道:“莫大先生是打算来此取费彬性命的,其出手招招暗指费彬,其意实在不言而喻,只是莫大先生大概是发现在下身手不错后,也看出了在下不打算放过费彬性命,这才转身离去。这一手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委实厉害,不愧是江湖人称‘琴中藏剑,剑发琴音’的莫大先生,名不虚传!”
曲洋闻言叹道:“刘贤弟,你曾说你师兄弟不和,没想到他会在你临危之际,出手相救。”刘正风道:“我师哥行为古怪,教人好生难料。我和他不睦,决不是为了甚么贫富之见,只是说甚么也性子不投。”曲洋摇了摇头,说道:“他剑法如此之精,但所奏胡琴一味凄苦,引人下泪,未免太也俗气,脱不了市井的味儿。”刘正风道:“是啊,师哥奏琴往而不复,曲调又是尽量往哀伤的路上走。好诗好词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好曲子何尝不是如此?我一听到他的胡琴,就想避而远之。”
令狐冲心想:“这二人爱音乐入了魔,在这生死关头,还在研讨甚么哀而不伤,甚么风雅俗气,委实令人费解。。。”只听刘正风又道:“但说到剑法武功,我却万万不及了。平日我对他颇失恭敬,此时想来,实在好生惭愧。”曲洋点头道:“衡山掌门,果然名不虚传。”转头向令狐冲道:“小兄弟,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答允么?”令狐冲道:“前辈但有所命,自当遵从。”曲洋向刘正风望了一眼,说道:“我和刘贤弟醉心音律,以数年之功,创制了一曲《笑做江湖》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今后纵然世上再有曲洋,不见得又有刘正风,有刘正风,不见得又有曲洋。就算又有曲洋、刘正风一般的人物,二人又未必生于同时,相遇结交,要两个既精音律,又精内功之人,志趣相投,修为相若,一同创制此曲,实是千难万难了。此曲绝响,我和刘贤弟在九泉之下,不免时发浩叹。”他说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来,说道:“这是《笑做江湖曲》的琴谱箫谱,请小兄弟念着我二人一番心血,将这琴谱箫谱携至世上,觅得传人。”
刘正风道:“这《笑傲江湖曲》倘能流传于世,我和曲大哥死也瞑目了。”令狐冲闻言却是婉拒道:“这位北大哥身手了得,行事虽然颇有些邪气,却是比在下更合适保存此曲谱。”杨夕闻言不禁轻笑一声道:“令狐少侠就不要推拒了,在下确实是不打算收下这曲谱,既然两位前辈要求阁下收下此曲谱,令狐少侠就收下吧!”
令狐冲闻言还待推迟,却见刘正风忽然一阵咳嗽,口中血丝四溢,又见杨夕见此一脸的满不在乎,当下只好无奈地躬身从曲洋手中接过曲谱,放入怀中,说道:“二位放心,晚辈自当尽力。”他先前听说曲洋有事相求,只道是十分艰难危险之事,更担心去办理此事,只怕要违犯门规,得罪正派中的同道,但在当时情势之下却又不便不允,哪知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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