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图是富察氏派人通知了,方才知道他老婆小鄂卓氏撺掇着太福晋闹事的事情。
不过因为他骑得是快马,住的也比康亲王府近些,到的反而比富察氏更早。
孙玉琼与巴尔图在康亲王府有过一次偶遇,那已经是四五年之前了。
四五年前,淑慧刚刚嫁到府中,巴尔图也不过是二十出头,虽然是庶子继承不得爵位,可也是王府阿哥,自是春风得意,英俊高傲。
也不怪那时候的小鄂卓氏对自己的姐夫一见钟情,那时候的巴尔图虽然不比椿泰超脱凡俗的优秀,却也是个英武的贵公子,怎么可能不吸引豆蔻少女的心?
如今再见巴尔图,孙玉琼颇吃了一惊。
他头上已经有了几根白发,眼角微微的皱纹里已经有了沧桑,人还是英俊的,却是三十岁男人那种经历过种种世事的味道。
若说是当日里,巴尔图如同志得意满,却不知江湖险恶的少年侠客,如今却正如中年浪子,已经尝遍这世上心酸苦涩。
孙玉琼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看巴尔图这低沉痛苦的神色,到底还是迟疑了,沉默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
她也想看看巴尔图是个什么应对。
那拉太太人老成精,更知道深浅,何况,巴尔图可是欠了淑慧大恩的,她可真不怕巴尔图敢出什么幺蛾子。
孙玉琼略退让了一步,那拉太太也没说话,小鄂卓氏可算是得意了。
她刚刚被孙玉琼揭了老底儿,正尴尬的不行,眼见着巴尔图来了,孙玉琼也好,那拉太太也好,都沉默了,心里便觉得法喀家是怕了。
小鄂卓氏上前一步,凑近了丈夫,伸手去拉他,带着两分讨好,两分娇嗔道。
“爷怎么来了?是怕我们吃了亏吗?”
巴尔图看着小鄂卓氏白皙娇美的面庞,愣了那么一瞬,毕竟是姐妹,他恍惚从小鄂卓氏脸上看到了大鄂卓氏的音容。
然而,那也只是一瞬,下一瞬间,他抬起手,重重的一巴掌,把小鄂卓氏打倒在地上!
小鄂卓氏本以为巴尔图会为自己做主的,万万没想到竟被打了。
巴尔图是男人,这一巴掌又用足了力气,虽然还不至于把小鄂卓氏的牙给打掉,却让小鄂卓氏的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嘴边也出了血,是牙齿磕破了嘴里。
小鄂卓氏头里更嗡嗡的作响,等到她从这一巴掌里回过神来,顿时哭闹起来。
康亲王太福晋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巴尔图。
她和小鄂卓氏一样,以为巴尔图过来是给自己和小鄂卓氏撑腰的。
毕竟,淑慧这嫁妆银子,若是能从法喀家里拿来了,怎么可能不分润他一份儿?
就算是不能全得,也有个三分之一吧。
小鄂卓氏没开口,康亲王太福晋便先开口了,“巴尔图!你这是胡闹什么?”
“胡闹?”巴尔图的神情是很悲凉的,悲凉痛苦愤怒,完全不能掩饰,他看着康亲王太福晋,一字一句的道。
“老祖宗,我叫您一句老祖宗,就求您别在闹腾了!且不说五弟不一定出事,就算是真出事了,五弟妹那也是康亲王福晋,如今五弟妹病着,您就开始抢人的嫁妆银子?”
“我那是抢吗?她生是我们康亲王府的人,死是康亲王府的鬼!”康亲王太福晋本来还有些被巴尔图的悲凉情绪感染,然而说着说着,她又觉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法喀家把她的银子地契都拿走了,难道不是拿了我们康亲王府的钱?!”
巴尔图看着康亲王太福晋,她的眼睛虽然浑浊了,里面对钱财的*却一点都不少,□□裸,堪称见骨。
他也早就不是当年天真的少年,便知道从道理上是说不通康亲王太福晋了。
扑通一声,他跪在了地上,声音也带了哽咽,与康亲王太福晋道。
“就算是不看在五弟妹的份上,看在五弟的份上,您就消停下吧。”
他是想晓之以情,然而,康亲王太福晋难道是能被这样虚无缥缈的感情打动的人?
祖孙之情,怜悯之情怎么可能比的上那闪耀耀的,金灿灿的,金的银的,珠光宝气的翡翠白玉?
康亲王太福晋眼见着自己这个孙子还拦着自己讨要淑慧的嫁妆,看着巴尔图顿时不顺眼了,冷笑道,“你可真是个糊涂人,你五弟如今没了,这偌大的府邸,难道还要叫个寡妇管着?”
那拉太太本来才见巴尔图还算是通晓情理,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些,眼见着康亲王太福晋这么说,当即又冷笑了起来。
“说的太福晋您不是寡妇似得。”
这可不是,太福晋守寡都快五十年了,的确是个寡妇。
康亲王太福晋本来说淑慧的,忘了自己也是个寡妇,当时脸色也尴尬了。
小鄂卓氏这会儿了回了神,忙帮腔道,“这怎么能比呢!何况,总要承嗣的不是?”
“我呸!”
那拉太太看见小鄂卓氏就来气,正要破口大骂——
小鄂卓氏又被巴尔图一巴掌打倒在地!
当孙子的拦不住奶奶,自己的媳妇,总还是能管的。
巴尔图恶狠狠地看着小鄂卓氏,恨生道,“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不然,我今天非休了你不可!”
小鄂卓氏本来还想辩驳几句,自己是为了巴尔图,为了两人的孩子好,然而看着巴尔图的脸色,她却又怯了。
巴尔图的脸色和眼神,真的不像是作伪,他是真的想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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