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阙,华颜殿。
入宫一路上,伊祁箬已将夜下沐子羽闯入宸极府之事简单讲与重华所知。一时到了宫中,太医丞奉命,又将舒蕣王姬的伤势事无巨细的回禀了一遍。
“……以刀口和下刀位置来看,的确是受人所伤而致。”
听罢,伊祁箬轻转茶盏,冷冷道:“为达目的,叫身边亲信刺自己一刀也不是不能。”顿了顿,接着道:“隔屏相见,她那几番言辞滴水不漏,无一不是堵住了我发难之心,现在想来,恐怕从沐子羽夜上闯府开始,他就没想不惊动我,悄声而去。”
苍舒离听着,眉目渐深,“这我就不明白了,依您所言,铅陵王姬是有心施计做文章,可……”说着,他看了重华一眼,“若非王因眼线之报夜携太医丞前去,她却是未有上禀天听之意,正是生了大事化小之心,那不是……”
“哼,她越不想闹大,这出戏看着便越真。”淡淡打断他的话,伊祁箬说着,看向重华,“帝都遍地是眼,但凡驿馆里闹出来点动静,你我之辈必定知晓,本不必大张旗鼓便可天下皆知的事,正好既给了她周全戏码的时间,也减了她自编自导的嫌疑,毕竟,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娇生惯养的王姬贵女,会自损发肤而不欲人知。”
光禄勋同太医丞尽将目光投在永绶王身上,只见重华沉吟半晌,终于一颔首,“这出戏看似荒唐,实则收效甚佳。”
苍舒离惑道:“难道她就不怕两位殿下将计就计,索性佯作不知,既发落了王婿,也白叫她演了这么一出么?”
伊祁箬白了他一眼,耐着性子解释道:“铅陵仪仗才刚入城,你觉得王与本宫,会冒着怠慢功臣,落人口实的风险,对此事视而不见吗?”说话,眼里闪过一道寒光,继续道:“何况舒蕣王姬最懂做戏如何做全套,叫人往自己身上捅一刀是轻的,倘若当真依你所言,本宫同王对此事不闻不问,明朝王姬遇刺重伤的消息一传出去,再加上有心之人稍加渲染,那可就不止怠慢功臣这么简单了。到时候,别说他沐子羽白闯了一次宸极府我不能拿他怎样,就你这个负责京师防务的,也只能趁早收拾收拾回家种土豆去吧!”
“可是……”苍舒离还是有些不解,小心的看了她一眼,谨慎道:“殿下,您也说,您同铅陵蘩自小相识,但凡她真聪明缜密,就应该知道,真相如何,是瞒不了您的。”
这时,重华冷笑了一声,道:“她当然知道,只不过我们知不知道真相并不重要罢了,重要的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苍舒离蓦然一怔。
伊祁箬手指轻点着桌面,缓缓虑道:“今次重伤卧病,看似对铅陵氏而言诸多不便,实则许多事暗自做起来却更容易。”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朝空中喊了一声:“形魂。”
下一瞬,便见她身边的暗卫首领不知从哪飞身而入,跪地道:“属下在。”
她问:“你说逃走的那名刺客左肩中了一掌?”
暗卫的武功虽称得上一等,但真遇到顶尖高手,也是绝对过不了五十招的。想来那人既是在暗卫手下中了一掌,那武功便如何也称不上绝顶二字。
“是中了一掌,”形魂先予肯定,可随之而来的话,却叫人一惊:“不过却是中了舒蕣王婿的一掌。”
“舒蕣王婿……”
近乎是半咬着牙,伊祁箬甚至能感觉到自重华那里传过来的寒气。
“混战之下都能中那王婿一掌,那武功自是不及他许多的,既然如此,缉凶数里而不得,就只能是……他不想缉此‘凶’了。”苍舒离犹自分析着,不住点了点头,“看来,确如殿下所料,这就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哑巴亏。”
伊祁箬眼眸微眯,形魂一言,似乎有些地方,又不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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