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妈妈身子明显一震,似乎被面前这个八岁的孩子吓了一跳。她仔细端详着面前这张俏美的小脸,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小小姐,你一定要记住,当时拐卖你母亲的恶人姓严名峤,是个落魄的读书人,大冬天的差点冻死在国子监外,你外公好心把他带回家里,姓严的自愿卖身给赵家做了府里的总管……”
玉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书上说的并不一定都对,读过圣贤书的人,不一定都是谦谦君子。那个严峤一定也读过很多书吧?爹爹也未必是真的喜欢娘亲,要不然他为什么娶了娘亲后还娶了大夫人和朱姨娘呢?下人也好,亲戚也罢,等到危难的时候,那是靠谁也没有用的!
当然这些话她也不会说出口的,爹爹一直忙着在外面做官,府里管事的都是大夫人从吴江老家带过来的人,唐妈妈这个原来的管事妈妈早就名不符实,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别的下人对唐妈妈的态度从以前的恭恭敬敬,变成了现在的阴阳怪气,她冷眼看着也瞧出了几分端倪——若不是背后有大夫人撑腰,这些下人哪敢如此无理!
还有那个她不得不称为“母亲”的大夫人金氏,九岁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她,玉锦便本能的不喜欢这个脸上总带着微笑的女人,在爹爹面前,“母亲”总是对她嘘寒问暖,一脸的慈爱。可她总觉得那个温良的笑容便如同唐妈妈给她买的泥做的面具,有种说不出的假。
玉锦九岁那年,得到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银镜子,是金家的二表哥金奕买给她的,镜子光亮可鉴十分可爱。玉锦爱极便偷偷的将镜子贴身藏着,无人注意时,就把镜子放在衣袖里把玩,有一次背对着“母亲”的时候,她偶然间在镜子里看到了金氏望向自己背影的面孔,那眼神里强烈的恨意,那种说不出的怨毒,如刀子一般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这事玉锦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包括唐妈妈和桑青。只是那天晚上回去后,她便上吐下泻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病愈。大病之后,玉锦渐渐变得更加少言寡语,在父亲面前也一改原来的活泼娇憨,变得唯唯诺诺起来。父亲失望感慨之余,便将怜爱的目光投入到小玉锦三岁的妹妹绣绫身上,玉锦似乎也变成了崔府可有可无的人……
“小姐,您脚脖子崴的那么厉害,可怎么去夫人那边?要不偷偷到二门外要顶软轿来?”桑青轻轻的询问打断了玉锦的沉思,微微蹙起眉头。
玉锦转过身来,嘴角微微翘起,眼里是难得一见的调皮,“坐着轿子去给母亲请安,桑青姐姐是故意要坐实玉锦不孝的罪名吗?”
“可是二小姐您的脚伤这么重……”桑青面露焦虑,二小姐自从九岁那年生了场大病之后,性情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喜欢的诗书也不愿意再看,只是对绣工和锦缎花样上心,搬回吴江老家来后,小姐得知这里有崔家自己的织坊后,便迷上了去织坊看伙计织布。
刚才就是因为在织坊回来的路上,因为远远的躲避老爷的轿子,玉锦拉着桑青跑进路边的小树林里,却不曾想被树根绊了一下,因此才崴伤了脚。
“今天的事情母亲早晚会知道,刚才也不知道是否被父亲瞧见了咱们……”玉锦看桑青脸色愈加紧张,不由的轻笑出了声,“姐姐你可真是糊涂,这两天母亲正忙着芸姐姐的事情,怎么会分闲心在我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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