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辰好久没有来张家口的集市了,自从察哈尔人闹了那么一出之后,张家口堡的守兵再也没有清闲过。
市赏的事情刚刚了,土默特人和察哈尔人之间的大战又爆发了,宣大镇给边军下传达命令,严禁土默特难民逃入大明。难民中有很多是山西、陕西在饥荒时走西口给土默特人当牧奴的汉人,当初既然离开了,如今想回大明也是没路了。
集子里和往日并没什么两样,看上去只是一些商号换了招牌,伙计们更忙碌了。
拐进临街的小酒馆,他一眼就看见角落里的翟哲,这个富商家的公子喜欢的都是他们这些粗人的爱好,若不是如此他们也无法成为朋友。
天气炎热,酒馆里酒肉味和汗味混在一起,真是不好闻。
弓辰一屁股坐在翟哲对面,拎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说:“小哥,好久没见你了,回介休老家了?”
“没有!”翟哲夹了一块熟牛肉放进嘴里。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并不爱喝酒,酒都是给朋友点的。
“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弓辰拿起筷子。
翟哲皱着眉头问:“你知道草原的大战有结果了吗?”
弓辰一边夹菜,一边说:“你的消息不是应该比我还灵通吗?七月底土默特人和察哈尔在归化城北方的赵城决战一场,土默特人大败,察哈尔人的损失也不小。”
这么算起来还没过几天,大明宣大镇的边军一直在关注这场战事。
“你最近没发现集子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弓辰笑道:“小哥家财源滚滚,我也是高兴都来不及啊!”
翟哲连连摇手,正色说:“不是和你玩笑,集子里出去的这些商队的货物你们从来没查过,对吧?”
“你还不清楚吗?商队那里轮到我们查!出了宣府的大门,他们就自由了!”弓辰挪开手边的酒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说:“我知道那些货物去哪了!”
翟哲伸头压低声音,说:“朵颜草原最近很诡异,你说女真人会不会绕道蒙古寇边!”
弓辰满脸惊讶,左右扫视了几眼,也小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翟哲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弓辰见翟哲表情凝重,说:“你找我是为这事?”
翟哲沉默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若是相信我将找个机会将这个消息禀告上去,朵颜草原确实很不对劲!真要是有什么事也可早做防备。”
“小哥,你以为我是谁?”弓辰苦笑一声,“没有你帮我,连这个把总我也当不上!堡里那些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人,无凭无据,谁敢多言!”
“也罢!喝酒!”翟哲索性举起酒杯。
弓辰见今日翟哲处处不同往常,像是藏了很多心思,忍不住问:“小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事,喝酒!”
八月底,漠南这场大仗的结果终于传开了。
蒙古最强两大部落之间的决战以土默特人惨败告终,土默特大汗俄木布逃入山林不见踪迹,其他部众归降了察哈尔。但这场战争没有胜者,因为察哈尔部落也损失了三万多骑兵。林丹汗终于如愿以偿的占据了漠南,打开了向西的空间,值不值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漠南草原战事刚结束,林丹汗还真是个不消停的主,再次率察哈尔骑兵入寇大同镇,要求接收大明与西土默特部在杀胡口进行的例行市赏。有了卢福友的先例,杀胡口的商号再也没人愿意承担这种明摆着家破人亡的买卖。最后只能是宣大总督出面,由官府出钱,才理顺了林丹汗的脾气。
翟哲这些日子有九成的时间都是在草原度过的,一是商队频繁需要护卫,还有就是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家。
九月之后,天气开始转凉,几乎满负荷运转了三个月的张家口商号慢慢清闲下来。这几个月,八大商号赚的盆满钵满,伙计们也兴高采烈,年底的红利打点肯定不能少,三个月的时间,范永斗彻底就消除了卢福友在集子里留下的痕迹。
商队少了,翟哲也乐得清闲,每日在带着马贼在空荡的草原晃荡,顺便打几只野味尝尝鲜。
萧之言则从六月份开始就带着两三百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出门短则七八天,长则十几天,往返于辽东和山谷老营之间。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能有些的斩获,但带的那些人也少了四五十。
十月份,翟堂命商队送来了过冬的物资,并传信让翟哲回集。翟哲和范伊的婚事定在年底,成亲肯定不能在张家口办了,要回介休老家,让他回去早作准备,但翟哲置若罔闻。
山谷里,翟哲正拿着兄长的信件发呆,翟堂再次来信催促他回集子,言辞中已有些怒气。外面传来一阵脚步,车风在门外禀告:“二当家的回来了。”
萧之言离开才三天,怎么这次回来的这么早!
翟哲将信件放入怀中,推门走了出去。山谷口,回归的马贼正在依次进门,萧之言脸色严峻,将战马交给亲兵,大踏步朝这边走过来。翟哲一看就知道有事。
萧之言走近,将翟哲拉近屋子,又把门关上,才说:“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朵颜草原被女真人封锁了,到处是斥候!”
翟哲“噌”的从凳子上蹦起来,又慢慢坐下去,该来的果然躲不了!
“看来他们要从朵颜入寇大明!”萧之言焦躁不安。
“山谷的位置很靠北,应该没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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